7 章

◎盤結。◎

戚棠跪在地上, 一手捂那道早就幹涸的傷口一邊哭,淚如珠。

幾乎劃斷了脖頸的那道刀橫在一側,刃上都是血, 是最最常見的隨便一個冶鐵鋪子裡就能淘買到的武器。

酒酒常下山, 要搞到這樣的武器實在是容易。

戚棠叫酒酒的姓名,那具屍身唇色發白, 整張臉發紫, 透著早就死絕了的味道, 還隱約叫戚棠陌生。

虞洲大抵想不到她會用這種方式。

她知道酒酒會做什麼,卻想不到她會用這種慘烈的方式死在戚棠面前。

三日後, 淩綢回扶春。

作為得了淩綢半抹心神的傀儡,她必須在淩綢回門之前死去。

扶春勢不如從前, 靈氣漸衰。

淩綢從前能撐起她自己的本體以及傀儡, 如今卻不敢賭。

她下山名為遊歷修習,實則損耗過度, 她和扶春續的約根本銷毀不掉, 總能覺察到偶爾一絲絲外洩的靈力。

何況四方之地天脊塌陷,扶春屆時不知要送進多少人去添築。

淩綢更不敢賭。

她需得藏好她的尾巴。

戚棠回頭望虞洲,眼下這麼一批人中,她只知道虞洲很厲害:“你、你救救她?”

虞洲束手無策, 此刻忽然不忍心看戚棠那雙眼睛。

她近日哭得次數實在是多了一些。

虞洲也想不通, 那位說著不忍心, 卻能對戚棠下真手, 一擊殺招, 命大心大才能逃出生天。

這位也是, 她看得清酒酒眼底的不捨, 卻不知她竟然忍心叫她看見這一幕。

酒酒仍是昨日那身扶春道服, 腰間的盤結卻不見了。

戚棠知道自己強人所難,低低抽氣兩聲,也不多說,跌撞著起來,往門口跑,步伐倉促、臉色極白,被虞洲伸手攔住,她問:“做什麼?”

虞洲本來以為,憑酒酒的性格,應該會悄無聲息的選擇結束一切。

戚棠壓住哭腔說:“我去找胡憑師伯。”

她師伯是最厲害的醫者,素來有起死回生妙手回春之稱。

戚棠從來不覺得他有什麼是做不到的,那是她心底無所不能的人。

虞洲心底說,攔住她,告訴她沒用了,酒酒身魂俱隕,眼前的屍體涼得一絲生機都無。

談何救呢?

可戚棠哭得太厲害了,眼淚不停,看上去像丟了心愛的玩偶,笨拙的不知道要怎麼欺騙自己。

虞洲只是垂了眼,而後緩緩放下手沒阻攔,看著戚棠沖出門然後撞進晏池懷裡。

晏池撈住倉惶的戚棠,戚棠一見他就似找到了主心骨,哭的更厲害了,嗚嗚的掉眼淚。

送別灰奴時只是難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