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這般,頗為激烈的一番心理鬥爭之後,戚棠逐漸自信起來——對啊!她都熟能生巧了!她怕什麼!

於是,小閣主從戰戰兢兢到死豬不怕開水燙只經歷了須臾的思考。

很快,酒酒看見本來很糾結的戚棠稍許釋懷了的面孔。

雖然小閣主還是唉聲嘆氣,但是她嘆著氣說:“小事,小事。”

酒酒想,她家小姐總能這樣毫無用處地自我安慰。

她想繼續順著話題勸慰自家小姐,抬手卻碰到了一個溫溫熱熱的東西,忽然記起什麼,忙從袖兜裡掏出油紙包好的紅油酥餅,熱乎乎地遞給戚棠。

酒酒歡喜笑道:“小姐,給。”

這是小姐愛吃的。

她大早下山給戚棠買回來的。

本就所剩無幾的擔憂頃刻蕩然無存。

戚棠驚喜“呀”了一聲,彎彎眼眸,伸手歡快地接過酥餅,香氣撲鼻。

“酒酒真好!”

戚棠垂眼覬覦酥餅的樣子很討喜,張嘴咬了一口,紅油酥餅皮薄脆,內餡軟爛,沁甜的滋味席捲舌尖。

人間美味!

酒酒道:“小姐喜歡最好。”

而扶春殿山下的平溪鎮中。

原本該早就到扶春殿檢查戚棠課業的晏池在給自家小師妹買糕點和發簪。

一路過來,他總因這樣的事情耽擱行進的路程。

此行的目的是為了虞洲,那個他師尊口中的舊友遺孤。

原本禦劍飛行,可以很快。

只是路程有些長,而行經的山水和人文又很不同。

晏池想,阿棠會很喜歡。

戚棠是扶春一脈弟子中年歲最小的,才築基,還有些嘴饞,是尚未到需要辟穀的修為,而且小小年紀又愛漂亮。

晏池每次下山都會給戚棠帶好些東西回去。

他站在擺滿珠翠發簪和胭脂水粉的攤子前,垂眸一個一個看過去。

除非確定要了,否則幾乎不動手。

君子臨風如樹,是本該獨立在塵世之外的謫仙之姿,卻擠在凡俗之間。

而站在他身邊白衣溫柔的少女一雙清透疏離的眼眸,吊著眼梢漾出一點泛冷意的笑。

她眉梢彎彎,眼下紅痣一點,妖冶又清冷,一身白衣,飄然出塵。目光凝在步搖上,眼色是難以揣摩的溫柔,眼底卻漠然。

她似乎很感慨:“衡中君待小閣主真好。”

晏池聞言沒什麼表情:“阿棠年紀還小,喜歡這些。”

他挑了支海棠花步搖比劃兩下,覺得合適簪在那個毛絨絨的腦袋上,低眉遣店家將步搖包好,然後收進乾坤袋裡。

他們修仙之人,不太重物慾,尤其是這些玩意兒。

只是戚棠是例外。

即使放在俗世,她這個年齡也還該是被捧在手心裡的寶貝的小女兒,該是個什麼都喜歡的看兩眼、鬧一鬧的小姑娘。

何況,她還是小閣主。

晏池一手帶大戚棠,像養孩子似的養到如今,從蹣跚學步到爬樹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