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六十九瓶酒(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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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死去也沒什麼不好的?,否則他還能去哪裡?這世?上根本沒有他的?容身?之地,與?其?繼續這種飄渺的?遊移,不如陷入永眠的?沉寂。
那一天,他以為他的?並不算長的?生?命終於?可以走到盡頭。
所?以他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抗,只是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等?待著死神按響門鈴,等?待著死神鐮刀的?揮下——但是故事的?走向?遠非如此,事實證明,他果然不夠聰明,所?以才永遠都猜不對自己真正的?命運。
一個年輕的?男人走進已經支離破碎的?“家”,撿起破損的?相框,輕描淡寫地彈去上面零星碎的?玻璃渣,又一臉溫和地遞到他的?面前。
【“……竟然就這麼把你留下來了?你明明這麼有天賦,這麼地……適合做一個殺手。”】
天賦,又是天賦,他當時沒有回應那幾句話,只是平靜地接過了那個破碎的?相框,那是由他的?養母主張要拍的?全家福,相片中站在最?中央的?黑發男孩面無表情地盯著鏡頭,直到按下快門的?那一刻也沒有露出絲毫笑容。
【“清,要跟我?走嗎?”】
一隻手遞到他面前,他仰著頭去看那個男人,他曾經不止一次見過對方,只是沒想到在這個場合會以這種模式再度見面。
【“活下去——你一定要好好活著——”】
噼裡啪啦的?燃爆聲攜帶著瀕臨絕境的?父母的?嘶吼彷彿再次叩擊著他的?耳膜,他把那個破損的?相框放在沙發上,選擇握住了那隻手——從?那天起,他成為了boss手下最?趁手的?一把刀,成為了最?完美的?“清酒”。
或許那時的?他只是想為自己找一個活著的?理由,找尋到一個歸屬,哪怕是從?未讓他留下過任何有關愉快的?記憶的?組織也好——哪裡都好,給他一個屬於?自己的?立場,給他一塊立足之地,他甚至不需要有人抓住他,只要有人給他一個錨點,他就敢用?釘子把自己釘死在那裡。
boss在他最?迷茫的?時候對他伸出了手,他握上了那隻手,從?此成為了清酒,那時候他天真地以為自己再也不會陷入茫然。但為什麼,為什麼他當初明明選擇握住了那隻手,後日卻依舊會為“我?是誰”這個問題而深陷困擾?
他曾經問過boss自己是誰,boss只是微笑著告訴他:只要你想,你可以是清酒,是我?手中最?鋒利的?那把刀。
那個十幾歲的?少年堅定地點下頭,卻從?未考慮過,如果有一天他不再鋒利、如果他已經不再是boss手中最?鋒利的?那把刀了又該如何。
他也沒有多餘的?選擇,神明出給他的?選擇題往往只有一個選項,他別無選擇,只好看似堅定地沿著那條漆黑的?小?路走下去——他以為即使他今天沒能死在路口,未來也必然會死在路上。
但是他錯了,當他在懸崖邊打轉的?時候,有個人突然冒出來攔住了他。
“是那個臥底吧。”琴酒用?的?是陳述語氣。
清水清並不意外琴酒會有所?猜測,畢竟琴酒可比他聰明得多,他點了點頭,即使這個動作在緊緊貼合的?擁抱中多少顯得有些無意義,遠遠看過去還以為是他用?臉頰蹭了蹭琴酒的?肩膀。
“日本威士忌是個好人,各種意義上的?好人。”他不知道該如何在琴酒面前定義日本威士忌,討厭臥底的?組織鷹犬和已經殉職的?前警方臥底,共同點或許只有這兩個人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琴酒,我?一生?中從?未有過後悔的?事,即使我?做過的?事都並非每件都讓我?問心無愧,但是如果再重來一次,我?一定還會選擇那麼做……除了日本威士忌的?那件事。”
“唯獨關於?日本威士忌,我?覺得我?做錯了。”酸澀感湧上鼻腔,他的?聲音裡沾染上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哽咽:“我?選錯了答案。”
他從?前只做過只有一個選項的?選擇題,面對多個選擇時竟然慌了神,竟然在一些幼稚心理下選了最?不該選的?那個答案。
放走蘇格蘭威士忌並未讓他的?內心開始平複起來,就像傷口癒合後會留下疤痕,那道疤反而開始隱秘地提醒起他這道傷是怎麼來的?,不斷讓他意識到面板下面是多麼血淋淋的?血肉。
放走蘇格蘭威士忌的?那一晚,他從?未如此清晰地認知到那個血淋淋的?事實——日本威士忌可以不死,那個男人原本可以活著,但是那一天他竟然什麼都沒做,放任對方走向?了死亡。
原本可以,這幾個字遠遠比直觀的?失敗更讓人備受打擊,他也的?確為此深陷痛苦,然後boss為他送來了琴酒。
他抗拒又一個陌生?人加入他的?生?活,抗拒任何人跟自己扯上關系,他偶爾會覺得自己會給身?邊的?所?有人帶來不幸,更多的?時候是對自我?的?封閉,但是最?後他接受了琴酒。
琴酒和日本威士忌是很不同的?,不只是性格和外貌,如果說日本威士忌是在他徘徊於?崖邊茫然不定時攔住了他,那麼琴酒就是硬生?生?拉住了他——要麼一起生?,要麼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