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是先生放開了她的手

後來，在那一個大雪紛飛的冬日，十一瘦瘦小小的身體，終究是赤足繞著崇初書院走了三圈。

從第二圈開始，皚皚白雪上就開始佈滿斑斑點點的血痕。

所有學生都靜默的跪在一旁，他們看著十一推動太子慎的輪椅，她單薄的衣衫落滿了雪，眉毛和頭髮全都結上了冰霜，撥出的氣顫抖著，手臂已經不能打直。

那一串帶血的足跡，印滿了春雀臺。

“怎麼會這樣？！先生呢？”

聽沈清說到這，沈濁已經完全坐不住了。

這劇情怎麼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那一日……先生沒有出手阻攔太子慎。”

沈清緩緩說道，微微合上雙眼。

“什麼？！那個太子慎欺負人都欺負到了先生的頭上，先生怎能如此坐視不管？不可能！我不相信！”

沈濁怒了，像是沈清在撒謊詆譭先生一般。

“不止是那一次，每一次太子慎對十一出手折磨，先生都未曾替十一出頭。”

“最後十一因太子慎而死，亦是。”

沈清接著說道。

沈濁難以置信，連連後退幾步。

那個女孩……竟是因太子慎而死？！

“沈濁，你我都是熟悉天金書的人，我們作為歷史守護者，沒人比我們更清楚違背歷史規律的代價是什麼。”

“強行插手，只會讓歷史秩序會引發極大的混亂，時空顛倒，從此天下萬物都將墜入深淵，萬劫不復。”

沈濁反駁：“你說的這些我都懂，可是，十一隻是一個小宮女，救了她和顛覆歷史有什麼關係？”

“大涼本就是不應該存在於歷史的朝代，那是一個扭曲的時空，在天金書上，清清楚楚的寫著，姬慎就是那個顛覆周天子政權的人。”

姬慎是開始這一切的關鍵人物，也是終止這一切的節點。

他是天金書上顯示的最大的變數。

這也就意味著，太子慎所做的一切，都會決定那段歷史。

關於姬慎的每一個決定，每一個細微的選擇，都可能像是蝴蝶效應那般，在歷史長河濺起漣漪。

從十一和姬慎的第一面開始，她就已經被捲入這萬丈漩渦了，她亦身在姬慎的選擇之中。

師祖也曾對先生下過死命令，關於太子慎，不到關鍵時刻不能出手干預，哪怕是犧牲了身邊的所有人，都要記得自己作為歷史守護者的職責。

“而姬慎，在當時的天金書上，只有兩種結局。一個就是順利登上皇位，成為一個暴君，造反，顛覆周國政權。”

“第二種結局就是病死於涼宮，從此，這個對周國曾虎視眈眈的諸侯國在歷史上銷聲匿跡。”

而先生能做的，不過是在這段歷史之中，促成第二種結局，讓歷史回到正確的軌道上。

因為在正史的軌跡上，不該有大涼存在過的痕跡。

姬慎也好，凌波王姬也好，屬於那個國家和那個時空的一切……都是一場謬誤。

當時那樣渺小的十一，怎麼能和天下蒼生還有他們肩上的使命相提並論？

她什麼都沒做錯過，只是個不小心陷入一場爭鬥的凡人罷了。

沈濁沉默了，一點一點坐回身後的石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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