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便跟沒事人似的,朝桃林外行去,再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我呆愣片刻,慌忙跟上,心底卻因為回味過來他話裡的意思而五味雜陳,悲喜莫辯。

一夜輾轉難眠,直到天快亮時,才迷迷糊糊睡了會兒,不曾想,就是這短暫的休憩也不得安寧。太子與朔鈺交相出現在夢裡,一會兒是太子在盛開的桃花下為我吹笛撫琴,一會兒是朔鈺背對著我,語調柔緩,“……只要你稍微回頭就可以看見我……”

我從夢中驚醒,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全是冷汗。

“娘娘。”在外間值夜的容易必是聽到了我發出的聲響,入內點亮燭火,掀開我的紗帳,擔心道,“您怎麼了?”

我搖搖頭,讓她不必擔心,“天亮了嗎?”

“快了,您是要繼續睡呢還是起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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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睡了,讓她們進來梳洗。”

橫豎睡不好,不如不睡。

洗漱完畢,我坐在銅鏡前上妝,容易讓其他人退下,自然而然地走到我身畔,接過我手中的筆為我描眉,“聽說,昨日陛下歇在了乾元宮。”

“是嗎。”我隨口應道。

他歇在哪裡,與我何干,又何必說與我聽。

“奴婢本以為,陛下會在承安宮留宿,都已經做好了留宿的準備……”

“容易,我不需要你多事。”我奪過她手中的筆,厲聲道。

“是奴婢逾越了。”容易跪下道,“可是,奴婢也是為了您。您既然回了宮,又得陛下盛寵,不管您願不願意,昨夜陛下扔下淑妃,帶您出宮,您已經招了淑妃的記恨,如果您再惹得陛下不高興,您以後的日子可怎麼辦?”

“這些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我冷著臉道。

“娘娘,容奴婢說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話,您若得寵,跟隨您的這些奴婢們就是走道也能挺起胸膛;您若……奴婢們走到哪裡都要任人欺負。奴婢不單是為您擔心,也為自己的前途擔憂。說到底,奴婢將來到了出宮的時候,能否得配良人,又配個什麼樣的人,全在於陛下對您、對承安宮是否有心。”

“你說的或許對,但是你別忘了,我是誰的女兒。”我轉過臉面向她道,“就算我不得皇寵,誰也不敢把我怎麼樣,而投鼠忌器,自然也就不敢對你們怎麼樣。”

容易安靜片刻,突然抬頭望著我,一臉豁出去的表情,平平道:“既然如此,那姚大人又何必送您入宮?難道只是為了讓您有個去處嗎?”

“容易!”我被她說中痛處,將手中毛筆重重放到桌上,呵斥道,“你是真的不要命了!”

誰知,她竟梗著脖子回道:“與其將來受苦,娘娘還不如現在就給奴婢一個痛快!”

我被她一時噎住,不知該如何是好。罰她,心有不捨;不罰,她氣得我跳腳,這口氣該怎麼出?

“你……好,你現在是該不該說的統統都敢說!”我氣得聲音發顫,“你給我跪著好好想清楚,該怎麼跟自己的主子說話!”

正在此時,春桃推門而入,看到跪在地上的容易,春桃愣了一愣,“小姐,堂小……姚昭容求見。”

我強壓下怒火,徑直朝房門行去。跨出房門,發現春桃並沒有跟上來,回頭道,“走啊,愣著幹什麼!”

春桃看了看仍舊跪在地上的容易,再瞧了瞧我,嚥了咽口水,規矩的跟了上來。

人尚未跨進門檻,敏芝已殷勤地迎上來挽住我,笑顏如花,“我的好姐姐,你可真有兩下子,昨晚可是把淑妃給氣壞了!”

我一時半會兒的也沒反應過來,直到那句“什麼事”出了口,才想起來她所指何事。

待她坐下,我轉移話題道:“用過早膳嗎?”

她點頭,我正待說點別的,好將話題徹底從昨晚的事上移開,她卻先於我之前開口,“你沒見淑妃那樣子,有多可笑!我昨晚聽說陛下突然扔下淑妃,出了鱗趾宮,還特地去鱗趾宮坐了坐,欣賞欣賞這位才貌雙全的美人被人突然拋下會是何等表情。結果,果然沒讓我失望,你知道嗎,她……”

“敏芝,”我見她越說越興奮,大有不說痛快就絕不停口的架勢,忙截斷她的話頭道,“我發現你比起從前,話多了。”

大概是聽懂我話裡的暗示,敏芝訕訕地笑道:“好像……是多了些。”頓了頓,她又道,“聽說,陛下回來後誰的宮裡也沒去,回自己寢宮了?”

“是嗎?”我敷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