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心一驚,呼道:“王爺,劍下留情!”臉色微變,眼裡還有些慌亂。雖然知道獨孤冽不會傷害楚暄,可是看到那劍時,還是心裡顫了下。

盯著離心看了許久,終於收回了劍,“你們鍾家的女子,彼此很像!”怎麼從離心的身上看到了那人的影子?淺淺笑,還有那漫天的飛雪。只是離心是離心,遠不是那人。

那人見到自己時,眼裡通常都是古井無波的。直到他向她說出真心時,他記得她是笑過的,唇畔的梨窩那麼甜美的笑著。一恍然,才發現,自己那麼迷戀她。

“本王不想見到鍾家任何人!”獨孤冽狠心,說了這一句話,再不想見到那個人了。

離心笑了,她道:“王爺若是真喜歡鐘離伊,就不會那麼輕易的放手!”今日過來,全當為自己那傻妹妹了。

獨孤冽脫口而出:“本王何曾放手?是她要離開的!”說完後,才發現這等於是向楚暄與離心透露出了自己對鍾離伊的心,於是又冷笑著道:“本王又不缺女人。何必死守著她?沒了她,更好!”

欲蓋彌彰,獨孤冽不是神,也只是一個凡人,一個有情卻又無情的凡人。

楚暄與離心相視一笑,看來,這事也不是沒有轉機的,關鍵在於鍾離伊那頭。楚暄點頭贊同獨孤冽的話:“王爺這話說得好!就不該慣她那脾氣!讓寒王去自討沒趣!鍾離伊,也不過如此!”

獨孤冽卻冷看了楚暄一眼,“本王怎麼覺得,你們夫婦兩個恨不得看到本王跟老五為這事大打出手?如今京裡多少人看著,就等著看這場戲!你們也迫不及待起來?”走入屋內,揚手讓下人點上燭,屋裡亮了起來,而那個冷麵冽王,又恢復他獨有的深沉睿智。

楚暄笑著點頭,冽王就是冽王,這點小把戲,還真是上不了檯面。

“那王爺,是舍鍾離伊還是……?”楚暄又問。

“本王,只有得,從沒有舍!”獨孤冽森冷道,“他們既然想看戲,本王又何樂而不為?想唱的話,自然把他們全拉上臺一起唱了!動了鍾離伊,本王也不再容他們!”話完時,犀利如刀的一道目光射向離心,“鍾離伊如何?”

離心笑答:“她的性情,王爺又不是不知道。她嫁寒王,我猜一半是為爹爹所逼,二則,是因為倚蘭閣之事!”

“倚蘭閣的事?”獨孤冽搖頭,黯然嘆氣。鍾離伊啊鍾離伊,你心裡,就真放不下嗎?還是……你對他,在江南……便……已有情?不敢再想下去,怕想到最後,自己真會去做出什麼事來。

“請問王爺,江南有個畫師叫‘半真’嗎?”離心漫不經心的問著。

“半真”?這兩字,讓獨孤冽幾乎跌了手中劍,但很快又恢復平常,“你問這幹嘛?”

“哦!”離心卻將獨孤冽的反應全看在眼中了,只是道:“我看鐘離伊在屋裡只看著那半真的畫,嗯……”偏頭回想了一下,才道:“就是那幅清蓮圖!”

“就是那幅清蓮圖!”

“我看鐘離伊在屋裡只看著那半真的畫!”

楚暄與離心已經走了好久了,可是獨孤冽耳際還是離心的話。

“鍾離伊一向心高氣傲,卻不知那半真是何方高人,會讓鍾離伊去潛心細賞那畫!”離心似有意,又似無意,說著那句話。

這些日子,獨孤冽過得很痛苦。不是因為獨孤若寒娶鍾離伊的事,也不是因為倚蘭閣的事。而是鍾離伊推開他,把兩人之間全否決了。一直以來,他就是一個人,直到遇見鍾離伊。

想喝酒,但不敢喝。

從懷中取出那玉瓷瓶,這是鍾離伊釀的酒,單為他獨孤冽所釀的酒。這世上獨一無二的。

“鍾離伊,你其實心裡是有我的。”閉上眼,聞著酒香。

鍾離伊說過,酒,釀得好時,聞香便知釀酒之人的心情。

而這香,似乎很遠,遠得像在天邊,可偏偏又隱隱暗香傳來。

望向天上,今日初三了吧!七月七,鵲橋會。而今,他獨孤冽的鵲橋那頭,還有等待之人嗎?埋首,想起那時鐘離伊賜婚嫁獨孤若宇時,自己也未有今日這般心痛。那時的鐘離伊,他有自信佔據她的心。而今日的鐘離伊,卻讓他心底生寒。

食指壓住那深鎖的眉頭,卻愈加皺得緊了。起身,只披青色大衣,出了王府,朝心中那地方而去。今夜無月,依稀有幾點星子。

鍾離伊屋內還亮著燭火,心陡生一念,這麼晚了,她還不歇息,莫非是在等待自己?心上湧過一暖,快步過去。

才邁出幾步,卻怔的停了下來,全身僵住。重重的腳步,是狠狠的踩在自己心上,而那心,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