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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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生前,人們贊他偉績豐功,贊的是那個操縱著身體的靈魂。等那個人死後,他的魂體和肉身分離之後,便是全然不同的兩種存在了。如果是那個人自己想要報仇,他自可去修煉成為惡鬼,如果是他並沒有這樣的想法,那麼縱使他的遺體成為了僵屍,那也與他本人無關。
這是鬼和屍的區別。
“那個半截缸並不是由武遂的亡魂操縱的,它是魔物,是自己産生了意識。即便它所操控著的身體,是武遂的遺骸,但那是同武遂全然不同的存在。”
也即是說,他們所消滅的,僅僅是一個魔物,而不是由武遂轉化成的魔物。
這個概念並不難以理解,林立原聽了過後,便也沒有了太多的糾結。
他只抿著嘴沉吟了一會兒,有些想問和直播螢幕上不斷刷過的彈幕相同的問題——
那武將軍呢?武將軍的靈魂去哪兒了?
誠然,就和觀看著直播的觀眾們一樣,他是希望將軍能夠輪回轉世,有個錦繡來生的。但與觀眾們不同的是,他的腦海裡雖然這麼想了,實際上,他卻並沒有直接問出來。
任何事,不是非得要問出一個答案的。
有關於武將軍亡魂的去處,他自己就是玄門的嫡傳弟子,只要略略想想,大概也就能猜得出,武將軍的亡魂,不是去輪回轉世了,便是在肉身被製成半截缸的時候,如同那些所有被獻祭的武氏後人一樣,被還沒有徹底製作成功的半截缸給吞噬了。
不管真正的結局是哪一種,他問了,也不過只是問了一個既定的事實,他是無法改變的。假如一切遂願,他自然會覺得心裡輕松許多,但若是一切不如人意,他也只不過是徒徒給自己和觀眾們新增更多的惆悵和遺憾罷了。
他們終歸是希望將軍能夠投胎的,留著這樣一個懸念,讓大家都留有一個期盼的餘地,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
心裡打定了主意,林立原最終也沒有把原本想要問的問題再次提起。
為了永絕後患,辛玉衍和林立原兩個,一個用靈力、一個用符咒,分別把那黑缸、大土坑上的屍骨和半截缸的身體上的陰氣、煞氣、怨氣統統給驅散開了之後,再由辛玉衍親手把那黑缸砸在地面上砸了個粉碎,這才從墓室裡重新走了出來。
邁上階梯,重新從地下回到地面上的祠堂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十點鐘左右了。
彼時,夜幕已然十分濃重,叫人看不見太遠,但莫名的,剛從墓室裡走出來的林立原,卻有一種“重見天日”的輕松感。
老實說,在上山以前,山上繞起了白霧,辛玉衍說著“有東西不想讓我們上去”時候,他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沒想過自己還能活著回來。
事實上,千年以來,和玄門沒落成正比的,是隨著玄門的沒落,山野間妖魔鬼怪也跟著迅速減少。尤其是近幾百年,除了民間一些不足以作為證據存在的傳聞之外,玄門弟子已經許久都沒有接過門內任務去斬妖除魔了。
想到這裡,由於精疲力盡而被辛玉衍攙扶著的林立原,忍不住偏過頭去打量了辛玉衍一眼——
他是知道這女娃娃術法蔔算方面很厲害了。但什麼人能在精通玄學術法的同時,還精修武功身法呢?
饒是他們青雲觀的人也兼修內外術法,但也到底還是要講究一個“術業有專攻”的。
老實說,他沒想過這衍丫頭身上的功夫也不比她蔔算上的功夫淺。他在山底下非得跟上來,一是斬妖除魔本就是他的職責,另一就是對著這衍丫頭,能護著點就還是盡力護著點。
倒沒想到,到頭來,反倒是衍丫頭的作用最大,還反把他給從半截缸的手裡救了下來。
“你在看什麼?”
站在祠堂連線著地下墓室的階梯前,辛玉衍感受到林立原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些太久了,便只好問出了聲。
“沒什麼。”
林立原轉正了腦袋腦袋,順道收回了目光。
見他否認,辛玉衍也沒有要追問的意思,她的目光遙遙地穿過了祠堂的大門,打量了一下夜色,正想攙著林立原繼續往前走,走出祠堂,卻在回首時,無意間又看到了那一塊那沒有刻字的空白木牌。
“我過去一下。”
辛玉衍松開了攙住林立原的手,在林立原和觀眾們茫然的注視下,走到了那祭臺前,伸手把那木牌握在了手裡。
她從發間取下唯一的一根銀簪,攥緊在了掌心,向著那木牌刻下。一瞬間,人們便知道她是在做什麼了——
“將軍武遂”
她用著小篆,在木牌上刻下了這樣四個字,而後把那木牌重新放回了原處,把那銀簪重新別入了發間,這才重新走到了林立原的身邊,攙上了林立原的手臂。
人有生老病死,修道者大多相信生死有命,一切隨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