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的皇帝病了三年, 皇帝最開始是經常犯頭痛,不過他沒怎麼在意,只覺得是自己休息不夠, 操勞過度, 後來呢頭痛的次數越來越多,手腳也開始抖, 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他開始有些慌了, 宮裡的太醫看了又看, 愣是看不出什麼來, 又將陳國有名的醫生也都請到宮中,還是沒有什麼人能看出什麼來,於是他開始廣招天下名醫, 給予的賞賜十分的厚重,若是能看出他的病來是什麼的,賞良田百畝,若是不僅能看出他是什麼病, 還可以只好他的人,賞良田千畝,黃金萬兩, 加官進爵。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有不少的醫生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來的醫生是一波接著一波,來的時候一個個的都自命不凡, 自信滿滿的覺得賞賜必然會到自己手中,皇帝呢也十分禮待,可是日子久了,病沒少看,藥沒少吃,皇帝的病卻一點也沒有緩解,反而是越發的重了。

到了後來,皇帝連站起來也困難,就只能躺在床上,像是個活死人一般,每天眼珠轉轉,手指敲敲,癱在床上病懨懨的,衣食起居全部要又人照料。

民間都在傳,是皇帝殺害手足,造下的孽太重了,這病便是上天所降來的懲罰,是凡人醫治不了的。

這傳言越傳越盛,最後傳到了皇帝的耳中,他在病榻上,望著床榻上的橫梁,腦子裡回現出許多當年的場景,他與他的那些個兄弟們從開始的兄友弟恭,到之後的反目成仇。

或許真的是他的手上沾了太多的鮮血,在他登基後沒幾年,報應不爽,終是來了。可他回首往日種種,他心中明白,即便是再來一次,不,再來多少次也罷,他都是會做與當年同樣的決定,絕不後悔!

皇帝病了,病的很厲害,之前在朝堂上一向大權在握,控制慾極強的皇帝現在什麼也管不了後,朝堂上漸漸出現了微弱的變化。

首先是臨安王一羽迅速崛起,臨安王母親的孃家本來就是武將,常年駐守在邊關,再加上朝中已經有一小半人被其收買,自動投靠其門下,齊青策的勢力日益龐大。

皇帝看在眼裡,急在心上,他千算萬算萬萬就是沒有想到,自己一向最不看好玩世不恭的浪蕩公子哥齊青策居然在他病重的時候毫不猶豫勢不可擋的翻盤,其攻勢已經是他無法阻止的地步了。他即便有心阻止,也沒有那個精力與其多做對抗了。

另外一黨羽集結就是皇帝的大皇子,一向有勇有謀智勇雙全的大皇子一直被皇帝委以重任,也十分被看重,可是因為母親家世的原因,他並不是嫡子,看到了齊淩嘯只是因為是嫡子的原因一生下來就是太子,這自然是讓他又嫉妒又羨慕,手中有了權利,日子久了,他心思自然動搖,皇位唾手可得就在眼前,卻又遠在天涯只能遠觀,再加上他背後的手下不斷教唆,前後緊逼的情況下,他選擇了貿然的逼宮,最後落得一個悲慘的下場,成為政治的犧牲品。

那時候大皇子還沒有死的時期,他與齊青策形成兩股不容小覷的勢力,在朝堂上既是爭鋒相對的關系,也是帶著一種微妙的平衡關系,相互制衡。

齊青策背後有母家的撐腰,軍隊的加持,齊青策在朝堂上得勢一分,其孃舅家的人在軍隊上便多一份的加強,在邊關力量多一分,就又為齊青策在朝堂上說話的分量增多一分,二者是互相扶持互相幫襯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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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大皇子背後的力量則是陳國當朝宰相胡家的力量。

陳國當朝宰相的名字叫做胡志賢,是陳國皇帝的左膀右臂,此人為人圓滑聰明,家世雖然一般,布衣出身,可是他很會審時度勢,摸清了當時幾個爭奪皇位的皇子底細後,一早就進了皇帝的門下,陳國皇帝還沒有登基的時候,他就為其出謀劃策,很得賞識。皇帝登基後,朝堂上各方勢力依舊爭鬥不休,皇帝忌憚這些,胡志賢看在眼裡,為皇帝以身犯險,親自上書彈劾大臣,在皇帝的授意下,集中加強皇權的統治,立下了汗馬功勞。為了鞏固皇權,殺了不少為官的大臣,朝堂之上一時無人可用,皇帝瞧著這個人忠心耿耿,平時不出風頭踏實幹事,是個能臣,自然得皇帝的賞識,一步一步爬了上來,成了當朝宰相。

胡志賢做了宰相以後,其野心並沒有被滿足,越發膨脹,尤其在皇帝病倒之後,他更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大肆斂奪錢財,霸佔土地,專橫跋扈,朝中除了臨安王的勢力獨霸一方,其餘的竟無人與其抗衡。他自認為皇帝之所以將皇位做的如此安穩,從當時爭奪皇位的血雨腥風中殺出一條出路是離不開他的幫助的。其人野心勃勃,想著既然皇帝病重,沒有幾日可活,可自己身體安康,為了以後著想,他覺得由自己親自扶持一位皇子更加穩妥。

太子年幼軟弱,資質平庸,一向是被呵護的花朵一般,是擔不起大事的,他思考再三,沒有打算扶持齊淩嘯,而是把目光放在了大皇子身上。

大皇子這個人有能力,有野心,以他的勢力加上大皇子在朝中的威信,必然是對臨安王的一個重大威脅,他決定與大皇子一同先拉下太子,等大皇子登基之後,再對臨安王斬草除根。這樣一來,他在朝中的位置便穩若金湯,再無他人可撼動。

胡宰相的想法倒是很美好,現實卻給了他重重的一擊。

好在他與大皇子雖是私下結成一黨,但是在明面上將倆人關系處理的很好,大皇子出了事,並沒有他直接參與的證據,再加上皇上還是要倚仗於他,各方勢力都有周旋,他在這次風波中明哲保身,沒有受到什麼牽連。

經過此事之後,他發現,皇帝是鐵了心的要讓太子登基,絕對不會給別的皇子任何機會,思前想後,他心一橫,想著自己無論怎樣都肯定是要和皇帝在同一個陣線中,因為他同齊青策積怨已深,針鋒相對多年,大皇子已死,剩下的皇子資質平庸,不如扶持太子,若是齊青策謀有朝一日謀反成了皇帝,這才是讓自己真正吃不消的事情。

的確,對他而言,無論是做了皇帝都好,但是唯獨不可以讓臨安王當皇帝。他私下細細一琢磨,太子十五六的年紀,性情軟弱,朝中沒有根基,他日太子若是登基對自己也是百利而無一害的,因為太子是比大皇子更容易把控操縱,他想到自己還有一小女,剛好與太子年紀相仿,若是嫁與了齊淩嘯,以後成了皇後,那麼他們胡家就更是如日中天,長盛不衰了。

這般想來,也不算是件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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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青策與陸月歌一行人日夜兼程的回到了陳國,期間路上陸月歌私下問過齊青策。

“你是想要做皇帝嗎?”

他聽到後立刻收起了笑臉,神情正色,不複往日玩世不恭的模樣,明亮的眸子一暗,瞳孔緊縮,對她說道:“我從來都沒有想要去做皇帝,我對那個皇位沒有興趣。我擴大自己在朝中的勢力,左右只不過兩字,自保。陸月歌,皇位於我而言更像是個燙手山芋,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不會主動去接這塊燙手山芋。”

陸月歌心中瞭然,點頭,看著他,繼續說道:“那你也不會與太子為敵,是嗎?”

他看著她,神情複雜,低聲說道:“我不知道,太子有朝一日若是想要取我性命,我又怎麼可能坐以待斃,不去與他為敵呢。是不是敵,其實並不在於我。”

陸月歌安心的說道:“你放心吧,我與太子認識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我看的出來,太子他不是那樣的孩子,他性情善良,與世無爭,對權利沒有過多的渴望。若是他登基了,一定不會與你為敵的。”

他神情淩厲,臉上線條緊繃,直接打斷了她的話,說道:“你憑什麼就能這麼肯定?人都是會變的,他也不例外,在這件事情商我覺得你太天真了,你對他了解能有多少,你對齊家又瞭解多少?或許他現在不會,可是以後他一定會!”

“為什麼?”

“因為齊家的男人從骨子裡面就對權利皇位有天生的吸引,他們都受到了權利的詛咒,從來就沒有過無世無爭的人,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一定會是,他齊淩嘯也不例外!即便是他現在對權利沒有過多的執念,可是也會有人喚起他內心深處的狠戾。”他神情略有些痛苦,兩條英氣的眉毛緊緊的蹙在一起,漂亮的面孔黯然,低聲喃喃道:“從來都不會有齊家的人在權利之下全身而退……從來都沒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