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青策騎著馬先到了王府門口,在門口等待多時的管家和隨從侍衛出來迎接,準備好熱茶和一些小點心,侍女將進宮的衣服貼好,隨時準備為那他換裝。

臨安王府的管家名叫曾照,年齡與齊青策超不多大,曾照的母親是齊青策的乳母,兩人同喝一人的乳汁長大,齊青策的母親惠妃還在世的時候,因體諒乳母辛苦,甚是思念兒子,破了例向先皇求了情,乳母便把自己的兒子也帶進了宮中,一同喂養,於是曾照就與齊青策一同長大。

小時候曾照體型比齊青策長得壯實些,又是小孩子不懂事,兩個孩子經常會因為些小事打起架來,齊青策最是會嘴上逞能,在口頭上佔盡了威風,可是他打不過曾照,經常哭著鼻子跑去向乳母告狀,乳母見此,啜泣著大罵曾照不懂事,這樣沖撞皇子將來是要殺頭的,都是關起門來痛揍曾照。

那時候兩個孩子經常因為些小事打起來,男孩子總有些多餘的精力無處發洩,只能用打架來解決,可是齊青策被揍了以後只向乳母告狀,對旁人絕口不提和曾照打架的事情,旁人問起,為何六皇子臉上身上總會出現些新傷,齊青策就只說是自己貪玩摔倒的。

曾照被揍得次數多了也就長了心眼,知道齊青策是皇子,身份與他不同,不應該像對待平常家孩子那樣對待,於是事事忍讓,不與他多言,可是齊青策不饒曾照,處處故意找他的麻煩,就像是故意要惹曾照生氣一樣,逼他出手與他一起打架。

一次兩次,曾照都忍了,可是每一次齊青策都變本加厲,變化出許多新奇的招數惹他生氣,曾照實在是忍無可忍,就又一次把齊青策給揍了。

被打了的齊青策捂住微微腫起來的臉頰,曾照倒是一臉的大義凜然,抹著眼淚直接說道:“不就是一條命嗎!你是皇子也不能這樣的欺負人,你幹脆就去告到皇上娘娘那裡,把我殺了就是!”

齊青策斜著個腦袋天真的問他:“為什麼要殺你?”

曾照沒好氣的說道:“你是皇子,我打了皇子,那不就是要死。”

齊青策一愣,說道:“咱們倆不是兄弟嗎?”

曾照醒著鼻子說道:“我和你才不是兄弟,你的兄弟應該是太子和那些個皇子才對。”

齊青策低著頭說道:“他們不是我的兄弟,你才是,兄弟之間可以打鬧,可我的那些個哥哥卻是有人想要我的命。”他抬眼看了看曾照,笑笑說道:“你不會。”

那一刻起,在小小的曾照心裡也就明白了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也有些不可言說的“苦楚”,齊青策都說了,把他當做了兄弟,他和齊青策之間也不再是類似於簡單主僕那樣的關系。

曾照從小就聰明,小時候陪著齊青策讀書,僅僅只是自己聽著就學了七八分,文略上並不輸齊青策,他又自小練武,身材高大,體態頎長,身手矯捷,齊青策不喜歡舞刀弄槍,可是曾照耍的好看,他就打小看他練武,後來他給曾照請的練武師傅都是大內一等一的高手。兩個人從小吃一個母親的母乳,一起長大,他名義上雖是臨安王府的管家,可是不單單府內之事,還有有關於臨安王府一切的榮譽問題,在他看來那臨安王府的事情也不單單是齊青策一個人的事情,他對齊青策絕對是盡職盡責盡忠,也是齊青策唯一能信任的心腹,替他謀劃事情,做一些齊青策明面上不能做到的事情。

曾照長得儀表堂堂,雖然不及齊青策長得精緻秀氣,卻也是英姿挺拔,氣質非凡,他性子沉穩,平時不太愛說話,只顧埋頭不知忙些什麼,這和齊青策倒是對比鮮明。

曾照手裡拿著一串翡翠珠子,個個晶瑩剔透價值不菲,說:“王爺此番從陳國邊境回來,舟車勞頓,接回了太子實屬不易。”

齊青策淡淡的說道:“曾照,後面會來一位姑娘,你替我照顧好她,吃穿用度都去讓丫鬟挑選些好的來。”

曾照有了些興致,問道:“這又是哪一家的姑娘這麼不幸,被你看上了。”

齊青策神情淡漠,微微皺起眉,“大梁公主陸月歌。”

曾照噗嗤一番樂了出來,“竟然是她,此番被你遇見了,這樣看來,你倆這還算是有緣。”

齊青策想了想,露出一絲狡黠的笑來,說道:“曾照,你去我書房,把當初她寫給我的那副字拿出來,裱起來,就放在我書房最顯眼的位置。”

曾照笑的有些玩味,“在下愚鈍,不知王爺說的是哪一副字?”

齊青策推了一把他的肩膀,說道:“你少來,那紙就在書架上第三層的《古文要義》那本書裡面夾著的。”

曾照搖搖頭說道:“你這人的心眼不僅多,而且還小,還特別的記仇。”

齊青策進了屋子,只休息了一會兒便拿起扇子準備出去,曾照看見說道:“你這是打算現在入宮?”

他沉思,一字一頓的說道:“可不是,畢竟,這宮裡,皇帝的兄弟就剩下我一個了,出了這檔子事情,我那皇兄除了我,還有誰能倚仗?”

“不如你進宮之前,先把衣服換了吧,還有頭發也叫人來收拾一番,看起來有些淩亂疲憊的樣子。”

齊青策擺擺手說道:“不必,就這個樣子去見他最好不過,打扮的太過光鮮亮麗,有人心裡看了不舒服啊,呵,他的家務事,到最後還是要我來管,真是諷刺。”

齊青策帶著一夥人騎著馬直奔皇宮大門去了,曾照進了他的書房,熟悉的從他的書架上拿起一本書,書中夾著一頁有些發黃的紙來,派兩人進來,說道:“你們現在立刻去把這頁紙好好的裱起來,然後就掛在這書房正中央的牆壁上,記住,速度要快。”

齊青策進了宮,來到皇帝的內宮,將自己帶來的侍衛留在了門外,皇上身邊的大太監李公公在門口已經等待多時,看見了齊青策趕忙過來打了個照面,輕聲叮囑了齊青策一句,“王爺,太子已比你早半個時辰進了宮,現在就在皇上的床榻前服侍著,皇上也等了您有一會兒了。”

齊青策低聲問道:“皇兄近幾日身子如何?”

李公公搖搖頭,說道:“怕是快不行了,幾個太醫都是輪番的守候在皇上的身邊,一刻也不敢怠慢啊,可是這皇上的病真是越來越重,一點也不見有所好,大皇子這一番逼宮,皇上是又氣又怕,身子本來就不好,這一嚇就更是……哎,這不太子昨晚回來了今早就緊忙進了宮,一直在身邊待著,也沒提大皇子的事情,這全等著王爺到了。”

“大皇子現在如何?”

“聽了王爺的安排,就在監牢裡面重兵看守這,這大皇子的家眷也都分著收押了,不過陛下暫時沒說什麼,只是一味的嘆氣。”

齊青策點點頭,說:“好的,你辛苦了,這宮裡的事情你要多多留意著。”

李公公頷首道:“奴才服侍皇上必定盡心盡力。”

齊青策推開木雕的們,抬腳進了去。這皇帝的屋子自然是佈置的十分精緻,裡面擺滿了皇帝平日從各國蒐集的字畫古董,整齊的排放在架子上,另一側的桌子上已經放滿了未批示的奏摺,就好像是小山堆著一樣,明明是最重要的摺子,此時卻是無人問津的狀態,太監只管每日放一定量的摺子進去,卻很少從裡面拿出來幾本,甚至拿案牘前擺著的摺子還有幾本落了灰,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拿進去的。

齊青策一進去便問道濃濃的香薰味道,屋內窗子緊閉,拉上了簾子,地板上鋪著厚厚的毯子,踩上去松軟無比,牆角處點著蠟燭,太子齊淩嘯坐在床邊,低頭不語,他身邊的正是大梁國的皇帝,在床上一直咳咳咳的咳嗽著,一旁服侍的宮女拿來換洗的帕子一波又一波,太醫在地上跪了一拍等候隨時調遣。

齊淩嘯見有人進來了,一抬頭正是齊青策,趕緊起了身,對床榻上的皇帝說道:“父皇,是我皇叔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