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悲歌(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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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逸之看著眼前這個已經沒有了絲毫的兇殘之氣的上古神獸,默默的沉思起來:一天之內,他所有的信仰在這個虺耒看似平靜的講述之下轟然坍塌,所謂的正與邪,善與惡的界限究竟在哪裡?不得不讓這個十五歲的少年反覆的思考了起來。
虺耒幽幽的道:“五百年前,不知為何,天地異象,靈氣大變,便是天界諸神對我蠻荒內的種群看管的也不似那嚴了,我和那九位蟄伏了數百萬年的兄弟終於看到了一線生機。”
“生機?什麼生機?”林逸之有些不解的問道,“他們已經禁錮了你們數百萬年,難道就甘心這樣放你們逃生?”潛移默化之間,林逸之已經將自己歸為虺蛇這一邊了,而他與對立的卻是他曾經心心念唸的信仰。
虺耒緩緩的抬起頭,朝站立在他面前十五歲的黑衣少年驀的一笑,神情之中竟然有了些許的讚許之意,長嘆一聲道:“少年郎,你終於覺得我不是妖邪了麼?”
他這一問,倒似提醒了林逸之似得,林逸之暗道:我這是怎麼了,怎會這麼說出口。只是他心中如此想,但嘴上卻兀自不鬆口道:“你莫要這樣說,妄想三言兩語就將我哄騙,你不過最多算是其情可憫罷了!”
虺耒搖搖頭道:“你是一個不會撒謊的人,我暫且信了你這個所謂的其情可憫,你聽我繼續講來!”
說完,虺耒忽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用力的將眼睛閉上,過了好久,那急促的呼吸慢慢的平復下來,最後那呼吸竟然幾乎微不可聞了。
他不說話,就是那樣半倚在長凳之上,如雪的白髮散漫了他前方的整個衣衫,他閉著眼睛,彷彿就那樣安詳的睡去了一般。
林逸之的心猛地一揪,忽然感覺到,這個苟延殘喘的虺耒是不是死去了,下一刻,林逸之頓時變得緊張起來,他蹬蹬蹬的朝虺耒身前走了幾步。
他依舊一動不動,真的像死去了一般。待這個少年離他還有三步遠的時候,虺耒緩緩的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他與他的眼光在這幾步之內的距離轟然相接,一個充滿關切,一個竟似大夢初醒,恍恍惚惚。
林逸之完全可以肯定,這麼短的距離,他所有的掩飾與慌張,被虺耒分毫不差的看進了眼裡。
虺耒似乎笑了笑,緩緩道:“少年郎,你也無需掩飾什麼,只是記得,這世間,你若生存,不要了忘了你的初心就好!”
不等林逸之答話,虺耒又開始了他的講述:“五百年前,因為這諸般異象,我的九位兄弟將他們積攢了幾百萬年的全部法力都集中於我一個人的身上,剎那之間,我的實力猛然上漲,我和兄弟們用了十個晝夜的時間才將蠻荒炎域與外界之間的禁制撕裂了一個縫隙。而做完這一切,我的九位弟兄終究太過虛弱,他們放棄了逃生的機會,讓我一個人離開。那時,我淚流滿面,我發誓我要出去,找那高高在上的五個所謂的神獸算賬,我要讓他們血債血償。我告訴他們,讓他們暫且忍耐一時,待我解救他們那天。”
虺耒的眼神中激盪著無比的激動,那死灰般的眼神竟呼的亮了起來,林逸之都覺得前一刻那個殺伐決斷上古兇獸似乎又回來。
“我歷盡磨難,終於逃出生天,這就是你們世人如今所傳,蠻荒之地有洪荒九大凶獸而非十大凶獸的原因。因為,我逃了出來!”虺耒又道,忽的又是一嘆道:“其實九大凶獸如何?十大凶獸亦如何?盛名之下,其實不過是那片荒涼之地的囚徒罷了!”
林逸之心中被這從未有過的秘辛驚得呆若木雞,原來那些盛名之下的所謂洪荒兇獸,其實只是一群悲哀的囚徒
!若不是親耳所聞,他哪裡能夠相信?
虺耒蒼涼的聲音又起道:“我逃離蠻荒之後,我聚集收攏了一些沒有被囚禁的殘部,不到五年之間,已經聲勢浩大,有了近十萬之眾。於是我信心滿滿,彙集所有妖族與五大聖獸戰於天之顛!”
說完這句,虺耒的神情忽的一黯:“可是,少年郎,你知道結果是什麼?”
林逸之方才已經被虺耒激盪的神情所感染了,看著他壯懷激烈,自己也似乎回到了那個喊殺震天,氣壯山河的天之顛的戰場。只是剎那間看到虺耒神情一黯,不由的輕聲問道:“你敗了?是麼?”
“敗了?豈是這兩個字這麼簡單?慘敗!一敗塗地啊!不僅僅我一人,我帶去的近十萬妖獸生靈,全部魂飛魄散,永不得超生!十萬生靈啊!便是一個一個的殺,一個一個的砍,也不知要砍多少年啊,可是就那麼一戰,全部消亡了!不僅如此,他們用九寒玄冰打入我的神魂之內,將我的大半法力全部封印,我不僅失去了強橫的資本,更加殘忍的是,我夜夜都要受那萬寒攝魂之痛啊!這種疼痛伴隨我整整五百年!五百年啊!”虺耒說完這話,早已泣不成聲。
林逸之也有些悽然,現在的他,對這個曾經讓他深深懼怕的洪荒兇獸,竟一點也恨不起來,怕不起來了。他低低的問道:“可是你又是怎麼逃了出來?而且恢復了法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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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復法力?呵呵,你以為我真的恢復法力了?如果我恢復了法力,莫說你和那兩個人類,便是你離憂祖師來了,又能奈我何?我被關進了三十三天的監牢裡,直到一次看守我的天將稍稍放鬆,我將我的法力強行逼出,變成了一條不足三尺長的小蛇,從監牢的縫隙之中逃之夭夭。便是這樣,我依舊要無時無刻受著冰凍神魂之苦,我逃的下界來,逃進了深山之中,後來我才知道,我躲避的這山,便是離憂山脈。我便在這裡一直隱忍生活了五百年,每天受這風吹雨打,受這滿山的猛禽兇獸的欺凌。那些日子,真的是暗無天日啊。直到十二年前,我遇到了那個美麗的少女。”說到此處,虺耒無神的眼睛裡竟滿是溫柔。
“少女……就是……小茹?”林逸之不由的吸了口氣道。
“你說的很對,我遇到她是在十二年前的那個冬天。那個冬天在我的記憶之中從未有過的寒冷,大雪過早的光顧了這個世間。那個冬天,大雪紛揚,整個離憂山脈都染成了那寒冷的白色。而我已經五天沒有進食了。這一天,我選擇在大雪紛揚中爬出山洞,扭動我那三尺的蛇軀,冒雪尋找食物。冷風大雪。地上的積雪將我的整個身體都要埋了起來,而我還要無時無刻不受萬寒攝魂之痛。終於,我再也支撐不了了,昏倒在這漫漫的大雪之中。”虺耒的神色變得平靜起來,平靜到不起一絲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