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此時在路上短歇,紛紛拿出自己的幹糧,隨便講些閑話打發時間。

“容貌出眾?”談話的某個人嚥了一口幹糧,“有寧姑娘出眾嗎。”

他們紛紛順著視線看過去,寧姑娘坐在她的馬車不遠處,坐在一個樹根上,擼起袖子磨著什麼東西。

“想必沒有,再出眾估計都一臉兇相,否則怎麼管得住人?”

“我看也是傳言吧,她一個女人,我怎麼不信她真能勝得過那些官老爺呢。”

“我看不見得,她這些年的手段我們又不是沒聽說過。”

“你怎麼知道是她自己的本事,你沒看我們村裡那些娘們,在她們男人面前氣都不敢喘。”

“你的意思是有人幫她鎮場子唄。”

“若是我在她面前,必不能叫這禍國佞臣這麼囂張。”

蘇硯從頭上拆下來一根束發的簪子,把葉子搗碎,對耳邊的一切充耳不聞。

最後抬腳登上馬車,彎腰鑽進去。

剛進去,就對上了一雙紅著眼睛,盛著怒氣的眼睛。

蘇硯反手將門掩上,將手裡的東西放在車廂裡的小擺桌上。

然後蹲下來,將兄長捆在背後的繩子解開。

蘇閱的手腕一輕,揉了揉手腕上紅色的印子。

之前他反抗無過,撿著難聽的話幹罵了好長時間,又怕被其他人聽見,壓著嗓子罵給她一個人聽。

蘇硯聽他罵了一個早上,隔著車廂專心致志的駕車,完全沒有生氣的樣子,甚至嘴角的弧度都沒變過。

蘇閱剛要活動一下僵硬的手臂,蘇硯攥住他的手,冰冰涼涼的綠色汁液順著她的指腹塗抹到傷口上。

令人坐立難安令人發瘋的癢意,在一瞬間被略帶刺痛的觸覺給壓了下去。

蘇閱愣了一下。

蘇硯是低著頭的,從他的指縫到腕骨,所有正在恢複的傷口都順著她的觸控一點點被撫平躁意。

“這是什麼。”

“能壓住感知的草藥,也能幫助傷口恢複。”蘇硯垂下眼簾,神情專注,“你有任何問題必須告訴我。”

所以她早上離開那一會兒,是去附近摘草藥了嗎。

蘇閱本來堵著一肚子的氣,被什麼東西從心頭撫摸了一下,輕飄飄地散去了。

蘇硯半蹲在地上,從他的視線中,剛好能看到蘇硯的發頂。

和從前的無數次回憶相重疊,他另一隻手下意識想去摸摸她的發頂。

蘇硯忽然抬頭。

“這具身體的掌控者是誰,希望你清楚。”

空氣凝滯了幾分,蘇閱失落地放下手,沒說什麼。

蘇硯的冷漠依舊,上完藥將他的衣衫攏好:“如果再擅自破壞這具身體,後果你自己清楚。”

蘇閱看著手邊散落的繩子,使勁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