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朕聽聞,平州有種藥蠱,……

程豫瑾跪坐在青玉案前, 手指無意識摩挲著紫檀木藥匣上的雲紋。暴雪後,竟有極好的月光,忽明忽暗地映著他蒼白的臉。

衛安, 的確是他培養出來的人物, 如今能得白傲月重用, 他也很欣慰。

只是衛安出征前, 幾次與白傲月私下密會,雖說衛安也主動告知他談的內容是什麼, 他總覺得, 衛安開始對他藏著掖著。

”鳳君,您還沒安置吶?。”小路子捧著銅燈進來, 燭火在夜風中搖曳。

榻上的女君睡得安穩,程豫瑾彷彿得了一絲安慰。她從小就這樣,睡著了雷打不動。至少床榻間, 她是不防著自己的。

他抬頭望向窗外連綿的宮闕, 琉璃瓦在月色下泛著冷光。喉嚨裡泛起的苦意讓他想起昨晚的湯藥,黑褐色的汁液在白玉碗中打著旋, 是一碗助孕的湯藥。

事到如今,他不後悔。上一個孩子的確懷得不是時候, 現在西北初定,他可以冒險在這時候懷一個。

小路子欲言又止的神色落進眼底,他的目光落在程豫瑾腕間淤青, 那是白傲月昨夜情動時留下的指痕。

小路子在禦前服侍久了, 自然知道該目不斜視,守口如瓶。他即刻退了出去。卯時過,循例請了太醫過來。

白傲月剛醒,瞧見帳外幾個身影重疊, 知道是太醫正在請脈。

鳳君侍寢後,除了敬事房要記檔,太醫院也要。為的便是兩廂督促,若之後有孕,也好查證。

程豫瑾將衣袖捲到肘間,露出青紫脈門:”勞煩太醫。”

白傲月瞧著好笑,他對別人倒很是客氣。

三根手指搭上大將軍腕間,太醫垂首,眼神放空。程豫瑾卻揚頭盯著樑柱上盤踞的螭龍浮雕。

把脈的時間有點過長了。程豫瑾轉回目光,眼前是自他小産後,新上任的院判,雖說瞧著是個後生,也不該連請平安脈都需要磨嘰這麼久。

“如何?難道是我的身體有什麼問題?”

院判此刻全然明白了,為何先前那位院判匆匆忙忙告老還鄉。

從他的脈象來看,根本沒有昨夜歡好的跡象啊。

他只好說些無關緊要的話:“大將軍戰場殺敵,憂勞過度,需得多加保養。微臣,這就給您開一個滋補的藥方,需得日日按時服用。”

程豫瑾看著銅鏡中自己泛青的眼窩。昨夜白傲月撫摸他平坦的小腹,那雙手涼得像寒霜一樣。

“勞煩太醫再開幾個坐胎的方子。”

聽此一言,院判像被燙到般縮回手,藥箱裡的銀針簌簌作響,起身時,嘩啦一聲,藥箱翻倒在地。

白傲月遠觀著,心裡嘆氣,要是讓這院判當個細作,可太不合格了。多大點事兒,就嚇成這樣。

程豫瑾果然問道:“是不是我的身子出了什麼問題?”

宋太醫跪伏在地的瞬間,程豫瑾看見他後頸滲出的冷汗。

“依脈象來看,大將軍並無……並無……”

他幾乎要趴到地磚裡面。可程豫瑾還是捕捉到他的餘光往女帝那邊掃。

“你是想說,我並無昨夜侍寢的痕跡?”

院判不敢出聲,帶笑的女聲自簾內傳來。白傲月披著倚在門邊,懷中抱著暖手爐。

”鳳君想知道什麼,何不直接問朕?”

程豫瑾難以置信地望著她,她的聲音充滿傲氣:“朕聽聞,平州有種藥蠱,服之令人不孕。”

院判的老家就在平州附近,古書上也有記載,只是很少有人敢用。此時,醫家本分,他還是忍不住開口道:”陛下身體貴重,豈能用這等陰毒之物。”

程豫瑾站起身,白傲月就不得不從俯視變為仰視,臉上依舊是挑釁般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