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 是想他了

開擂在即, 榮臨晏日日宿在劍堂,勤習苦練,將白嫿交予他的劍式圖譜逐張認真鑽研, 力求增功突破。

幾日見不到兒子,榮夫人憂慮甚深。

她差人喚來白嫿,含笑暗示她可以親手準備一份飯菜食點, 帶去劍堂以示關懷, 反正她將來是要嫁進榮府的, 現在去劍堂露面不算失禮。

白嫿心中不願,可當下她與貼身侍女小尤還住在榮府,身不由己, 只得答應。

兩人準備離開沉香苑時,正好迎面碰上兩位表姐進門問安,雙方擦肩而過,點頭免了寒暄。

榮遲菲進屋坐下,不滿哼了一聲, 說道:“真是越來越沒規矩,就這兒還自詡京城大家閨秀做派, 見人連招呼都不打,她是目中無人, 還是故意跟我過不去?”

榮遲芳並不覺得表妹無禮,打圓場道:“你多心了吧,嫿兒沒那個意思。是娘交代她去劍堂看望兄長,她著急去廚房忙活準備, 走得急些情有可原。”

榮遲菲聽不進勸,看向榮夫人,繼續不饒人道:“娘, 白家衰頹沒落,而兄長前途大好,若將來兄長真成大將軍王身邊的紅人,豈少得了名門貴女的青睞,我們何必不拖一拖,最好託黃了,再爭取給兄長結一門有助力的婚事,這樣不僅對兄長仕途有利,整個榮家也都受裨益。”

這番道理誰都懂,可白嫿畢竟是榮夫人親姐姐家的女兒,牽連著血緣關系,利弊哪算得了那麼清楚。

榮遲芳早將白嫿看作自己未來的嫂嫂,聞言言道:“這樣說也不對,凡事都有利有弊,與高門貴女結親的確能帶來眼前的好處,但咱們家畢竟由皇商沒落成了地方商賈,怕是廟小容不下大佛。論才貌,嫿兒是頂頂沒挑的,雖然身份不如從前光鮮,但與兄長也算相配的,更何況,那是娘親唯一親姐姐的女兒,我們照顧她是人之常情。”

兩個女兒各執一詞,誰也說不動誰,於是一起看向榮夫人,等母親表個態。

榮夫人半響沒啟齒,沉默思吟,陷入回憶中。

三十年前,父親將姐姐許配給門當戶對的伯爵府白家,而將她嫁給受先皇看重的奢福皇商榮氏,兩個女兒一個嫁權一個嫁富,婚事算是都許得不錯。

然而,朝令夕改,聖意難測,一道旨意降下,人人敬重的皇商榮氏地位驟然一落千丈,甚至與地位最低的尋常商賈走販無異,在京更沒了容身之地,只得搬遷到老家季陵謀生活。

於是,兩姐妹的命運岔開軌跡,姐姐作為伯爵府夫人,風風光光地過著貴婦人的生活,享受了幾十年,而榮氏一族,離京後默默無聞,再被提及時竟被叫做伯爵府夫人的窮親戚。

榮夫人咽不下這口氣,更不甘心,明明是一母同胞,自己憑什麼相差姐姐那麼多?

然而風水輪流轉,天有不測風雲,如今白家的人也靠上了他們榮家。

榮夫人一輩子沒比過自己的胞姐,卻在姐姐的女兒身上,病態地找回了一絲優越感。

當初,她不顧風險與丈夫勸阻,堅持留下罪臣之女寄居府邸,不單單是可憐白嫿孤女無依,也不完全是為臨晏的苦苦哀求,更多的緣故是,她為慰藉自己揚眉吐氣的私心。

思緒從回憶中掙紮出來,榮夫人收神,開口對兩個女兒教訓:“爭什麼?你們兄長胸懷大志,日日勤勉苦練,有家顧不得回,他為了登擂準備付出了多少辛苦,我當孃的心疼他,不過找個知心人去寬慰寬慰,有何不妥。臨晏是個有主意的,他不聽我的勸,更不聽你們的,只有嫿兒的話對他幾分有用,我不遣她去遣誰去?”

榮遲菲小聲嘟囔:“可您這樣做,不就是明擺對外宣稱說白嫿就是你未來兒媳婦了嘛,眼瞅兄長馬上仕途亨通,白嫿搖身一變從落難千金又成了官太太,她這是撿了多大的便宜,憑什麼他們白家人總是好運的,受磨難也是一時。”

這話,榮夫人聽了,心裡格外不是滋味。

這正是她疙瘩難解的症結所在。

是啊,憑什麼呢?

憑什麼姐姐可以在京享受半生貴婦人的體面生活,而自己卻只能在小城裡緊巴巴靠著開劍堂過活?憑什麼自己的女兒是不被看重的商戶之女,而姐姐的女兒生來就是貴女千金,金枝玉葉?

眼下,嫿兒不過落難三載,馬上又要靠嫁給\8 臨晏重新過上風光日子,不缺富貴。

這樣想,榮夫人心裡不痛快,更不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