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這麼剛?(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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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夏天,恰逢世界石油危機之際,卡特總統在白房子新裝的太陽能系統前,慷慨激昂地向世界宣佈“太陽能才是未來,這是這個時代最偉大的一次冒險”!
在這番嚴重冒犯了石油能源集團利益的演講後,第二年,卡特在競選中敗北,帶著自己的太陽能計劃灰溜溜地離開了白房子。
1996年,在諸多次梯利益集團的暗中推動下,世界太陽能高峰會議在辛巴威召開;從這一刻起,光伏發電正式進入了世界各國的視野——可以說,這是歐美各大利益集團在心有不甘之下,對於雄踞在霸主寶座上的石油能源集團發起的又一次強力挑戰。
其實這種類似於中世紀歐陸內爭的把戲在近百年來發生了無數起,在既有的遊戲規則框架下,包括洛克菲勒在內的各大石油能源集團並沒有做出直接反擊,而是在各個看不見的角落裡,暗中進行著較勁。
宛如中世紀歐洲彼此間帶著姻親關係的各國一樣,歐美各集團之間既在許多縱向領域緊密合作,又在許多橫向領域激烈競爭——既然石油能源集團們不當人子,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利用石油價格劇烈波動,狠狠地在那些“表親”的身上割一波韭菜,那麼人家想要抄你老底,你也怪不得別人。
而事實上,那些石油能源集團或許在一開始對光伏發電這玩意很有些警惕,但等到進行進行深度調查和評估後,卻很快就沒怎麼放在心上了——無他,這個行業太多bug了,裡面的坑多到石油能源集團的大佬們直接懷疑,自己的孫子在老死之前,能不能見到那些雄心勃勃的“表親”們坐上真正的牌桌。
嗯……
如果不計入華夏這個“怪胎”,僅僅只從歐美自身的情況出發,光伏發電這個產業坑多是個不爭的事實——如果不是“可控核聚變”、“微生物發電”等技術更加遙遙無期,諸多次梯利益集團也不會在無奈之下,下注這個在他們看來,要在五十年後才能真正看得到希望的“重器”不要拿後世某段時間內歐美光伏產業科技升級的速度來說事,那是被華夏倒逼的,按照歐美原本的自生性產業迭代慣性和內部利益制約體系來計算,50年這個數字應該是個合理值)。
………………
眾所周知,太陽能光伏系統是指利用半導體材料產生的光生伏打效應,而將太陽能轉化為直流電能的裝置。
這裡面有三個核心詞:“半導體材料”、“光生伏打效應”、“轉化為直流電能”;分別對應了“基礎材料最佳化”、“裝置功能設計最佳化”、“電能轉化運輸設施電站)”這三個變數。
雖然細分下來,這個產業涉及到矽片、銀漿、鋁邊框、eva膠膜、逆變器等數百種主輔原材料的最佳化、也涉及到逆變器、晶體還原爐、冷氫、異質結構、perc、topn等幾千項細分技術的進步。
而表現在商業上,最終就只有一個標準——度電成本e)!
所謂“度電成本”,就是能源相關係統生產每一度電所需要的平均成本——只有光伏發電的度電成本真正低於主流發電模式,這玩意才有真正意義上的未來。
按照簡易模型來計算的話,e=p【建設成本】d【資產折舊、稅收】+pr【運營成本】v【固定資產殘值現值】)e【發電量現值】不好意思,真實公式要複雜的多,但後臺貌似建不了數學公式,大家湊合看著吧)
那麼我們來看看光伏發電的度電成本是多少,其對標的煤炭火電站的度電成本又是多少呢?
楊鑄對於歐美光伏產業初期的度電成本並不是很清楚,但他記得,即便是以低成本著稱的華夏,2008年ng投資金額高達2000萬的大型聚光光伏電站,度電成本也高達1元度——而此時的華夏燃煤發電的度電成本才僅僅只是0.38元度,前者足足是後者的近三倍!
即便是到了2021年,在全投資模型下,經過了無數輪技術升級的國內大型光伏發電站在滿足了1800小時等效光照峰值的情況下,e的成本也才剛剛降到了0.21元度,真正意義上低過了同時期e為0.28元度的火力發電。
但是你要知道,每年1800小時等效光照這個指標,國內大部分的地方是達不到的,再加上後世越來越捉摸不定的氣候變化,因此引用1200小時的e數值其實更有參考意義——而2021年,大型光伏發電站在1200小時等效光照的情況下,e的數值為0.31元度,略高於火力發電。
乍眼一看,這個資料很能令人滿意,從1997年開始,國人經過了二十多年的不懈努力,終於把光伏發電的度電成本無限逼近了火電發電的成本,大範圍內的新能源應用就在眼前——雖然這的確是個令人歎服的驚人成就,傾注了無數國人的的努力和奮鬥,但是你要真以為全世界的太陽能馬上就能進入到一個自主正迴圈的商業應用環境,那就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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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要進行真真意義上的商用,就必須要產生利潤,也就是度電利潤……哪怕是遠低於其餘行業的單位利潤。
可問題是,這是在華夏,舉國體制下,不懈奮鬥了二十餘年才取得的資料!
是靠著08年的四萬億基建計劃,是靠著09年的金太陽計劃的每年百億級的補貼配同年啟動的江蘇計劃蘇北),是靠著國家電網免費高壓入網、是靠著華夏後世西電東輸的內迴圈大戰略不計代價硬生生降到這個水平的!
連華夏這種基建狂魔都是花了二十多年才勉強能達到剛剛可以嘗試商業化的程度,歐美那些國家怎麼可能跟華夏相提並論?——別的不說,光產業下游輸電站的建設這一條,就足以讓歐美光伏發電的度電利潤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依然在負值徘徊,即便他們有本國的補貼和股市韭菜們的輸血。
正是因為如此,那兩位大佬才會對楊鑄提出來的新能源智慧汽車這麼感興趣。
所謂“道不行,乘桴浮於海”,既然按照正常方式來發展,光伏發電的商用遙遙無期,那麼他們就只能想辦法來規避這種週期太長造成的風險——商界裡有“概念不死,未來可期”這種說法,一旦把光伏發電和汽車電池透過技術和概念雙重繫結起來,那麼哪怕光伏產業的發展步子再慢,但有了新能源汽車這個應用場景無限廣泛的載體,隨著民眾認知的普及,光伏發電絕對會提前突破桎梏,成為真正的主流民生能源。
而如果拉上一些凱子,讓他們分擔一部分高風險、重資產的產業下游業務建設,自己卻利用資源和技術優勢,當一支指揮棒,那就更完美了——奧卡姆剃刀法則不是也說了,如非必要,勿增實體嘛!
他們想的倒是挺好,但問題是……是楊鑄不樂意啊!
一來,他很清楚,眼下並不是非常受到重視的新能源,會因為種種原因,在短短几年後,迅速上升為各國極為重要的戰略賽道,在這種本質上是國家競爭的敏感賽道里,一個企業,尤其是國外企業,根本不可能掌握哪怕一絲絲話語權——這又不是在國內,像這種壓根底就沒盼頭的專案,誰要是一擲千金地砸進去十幾甚至幾十億美金,誰就是宇宙超級無敵大傻逼。
二來,光伏產業不是快消品,在這種真實的市場容量以十萬億美元計的超級賽道里,一家企業想要透過中下游產能或者末端市場影響力來反制產業鏈上游,完全是痴人說夢——那兩個老不死的傢伙條件開的很清楚,中下游的光伏生產和組裝,甚至是輸電站都可以交給你,但是上游矽晶提純、線路設計等技術,你是休想染指。
三來,楊鑄很清楚在08年以前,光伏的核心市場在於歐美,除了歐美自己的公司,沒有任何能拿到上游的技術,這也造成了華夏本土的光伏企業一度出現了“三頭在外”的情況——即90的原料要靠進口,90的產品都是出口到歐美,90的核心技術不在手裡。
這種三頭在外的情況,如果體量小還無所謂,一旦體量到了一定級別,就是妥妥的優質肥羊。
事實上,隨著華夏光伏產業規模的迅速擴大,歐美資本看準了只負責中游組裝業務的國內企業既沒有上游技術,對下游買家也沒有定價權的弱點,從2005年起就開始推動了晶矽原料價格的上漲——僅僅三年時間,多晶矽就從40美元公斤漲到了2008年的500美元公斤,足足翻了12倍!偏偏這時候歐美下游買家又紛紛壓價,兩頭圍殺之下,華夏的光伏板一度出現了高買低賣,虧本才能甩出去的現象。
於是似曾相識的一幕出現了,當國內光伏企業害怕原料繼續上漲,紛紛鎖定了長期原料供應合同以十年期合同為主)後,國際多晶矽價格迅速地從500美元公斤的高價,迴歸到了03年40美元公斤的正常價格——要知道,那時候華夏光伏企業多晶矽需求量已經達到了30~40萬噸的規模,這中間的差價是多少錢?
就這麼短短的三年,國內光伏企業靠著無數工人廉價勞動力所堆砌的利潤,全被歐美的金融機構吸走;隨著接連不斷的毀約潮和天價違約金,華夏第一批光伏企業幾乎全軍覆沒!
嚴格來說,楊鑄對於國內第一批光伏企業其實沒多少好感,不管是這些企業小富即安的不思進取也好,包括欺騙在內不擇手段的無序競爭也罷——尤其是打著降低成本的幌子,高強度壓榨工人的廉價勞動力這一點,甚至可以說是深惡痛絕。
但他很清楚,當前的華夏雖然經濟已經有了明顯起色,但大部分人其實依舊不富裕——那些工人雖然拿到的工資與他們的勞動完全不成正比,但至少,能保證他們活下去。
因此,他很害怕自己一旦答應了那兩個老不死的要求,有了鑄投國貿這面很有號召力的旗幟,在呂思思上司的推動下,勢必會有更多的組裝業務露給國內市場,到時候難說會有比原本歷史上更多的光伏企業參與到眼下這個看起來非常有想象空間的產業裡來,那麼自己的罪過就大了——第一次國內光伏企業倒閉潮裡,那些工人有多慘,看過了相關報道的他很清楚;事實上,08年那次光伏企業倒閉潮所造成的勞動力溢位跟後來國內急劇惡化的工廠用工環境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