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一次散步

姜凌下午課後跑到冠生園，等一波鮮花餅和火腿餅剛出爐，買了兩盒，寫一張卡片——爸、媽：國慶快樂！兒子：凌凌。</br>呸！好惡心！</br>姜凌撕了，重新寫：國慶快樂！</br>撕了！</br>寫：叮一下更好吃。</br>放進去。店員看著他連撕兩張卡片，直樂。</br>果然，寫信什麼的，還是女兒適合。兩輩子，姜凌就沒寫過信，除了辭職信。</br>店員包裝好，姜凌拿去快遞網點寄了。</br>回到學校，二樓食堂都關門了，一樓的燒烤、炒飯、米線……倒是開始營業。</br>姜凌讓卿清荷下來陪他吃飯，卿清荷說已經吃了。姜凌又說：“那你下來看著我吃。”</br>“我為什麼要看著你吃？”</br>“我一個人吃飯沒勁啊！”</br>“我在旁邊給你喊加油啊？”</br>“噗！”</br>“我不來。”</br>這妹子真犟啊！</br>姜凌就在一樓外邊砂鍋店要了一份砂鍋米線，一邊吃一邊看他們打籃球。吃得快完了，看見卿清荷從宿舍樓大門走了出來，看著他笑。</br>姜凌起身過去，“陪我散步消消食吧。”</br>“嗯。”</br>兩人在西院街綠莎莎藍花楹樹下慢慢走著，姜凌好奇道：“秦主任為啥要問你帶了多少錢？”</br>“他看我拖著行李箱過來，知道了我一個人就告訴我去哪邊交學費，我說我沒錢，要助學貸款。他就湊過來神神秘秘地說，你肯定帶了學費，我不告訴別人，你就告訴我一個人。”</br>姜凌看著她，難道秦主任也覺得這麼清秀的女生不該清貧嗎？</br>“我真的帶了，當時我就嚇壞了，因為我爸怕萬一貸不了，就借了錢讓我帶著。我差點兒就露餡了，一恍神，堅持說沒帶，他才不問了。</br>但是要交住宿費啊，我就去取錢。他說他幫我看行李。我當時雖然不是很信任他，但拖著行李真的很不方便，所以就放那兒了。</br>他又問我是哪個銀行，我們那裡只有郵政和農行，我爸給我存的農行。他就告訴我農行在學校大門對面。</br>我第一次取錢，櫃檯人多，ATM也不知道怎麼操作，也不敢問，怕別人把我錢搞走了。後面又催，然後我的卡就被吞了，我去裡面問櫃員，櫃員說要等幾天。而且要我爸爸本人來。</br>就是因為路費貴，錄取通知書可以半價買火車票，我才一個人來的啊！而且怕被偷我身上只帶了一點零錢，交不了住宿費也沒有地方睡啊！我都急哭了，又跑回學校。</br>秦主任看我哭就問怎麼回事，然後去裡面拿個證明出來給我，還要陪我去。我怕他看見我帶了錢就不讓他去，非要他回去蹲牆根兒下給我守著行李。”</br>姜凌大笑，看來一急起來，林妹妹就不講理了！</br>卿清荷也笑著，“秦主任就繼續幫我看行李，我就帶著證明回農行，她們很快幫我把卡拿出來了，也幫我取了錢。”說到這裡，她臉上洋溢著雨後陽光般的清透笑容。</br>姜凌眼神也不由得溫柔，真的會有很多人願意幫助她吧，畢竟是這麼單純柔弱的山裡妹妹。</br>“有村裡的貧困證明，註冊就走了綠色通道，他們很快幫我辦好了助學貸款，交了住宿費領了被子，秦主任幫我拎著行李被子到宿舍就走了。”</br>“伱這規格挺高，系主任親自拎行李！”</br>卿清荷抿著小嘴不好意思，“當時我看他吊兒郎當的，還以為他是送學生的家長。”</br>姜凌忍俊不禁，好好好！說系主任吊兒郎當！</br>“所以第一次系裡的大課，我就沒有認出他。”</br>姜凌也好笑，難怪秦主任怨氣那麼大呢！親自接待的新生，居然不理他！碰到臉盲加近視又不愛戴眼鏡的，系主任也只能被無視！</br>“第一課上完，我不喜歡擠，慢吞吞拖在後面低著頭最後一個走出教室，他就叫住我說他也不是故意騙我，我抬頭一看，噢，原來他是系主任！怎麼能騙人呢？”</br>“哈哈哈……”</br>如果不是重生，姜凌怎麼會知道發生在她身上這些事呢？上一輩子，他是真的一點也不瞭解卿清荷。</br>她挺喜歡說話的。</br>她很容易被打動。</br>她很熱愛生活。</br>卿清荷轉頭看著他，“班長，你不要告訴秦主任和老師，我帶了學費哦，那都是借的。”</br>姜凌拼命忍住，“嗯。已經辦了，也不會有問題。主要是助學貸款有名額限制，可能看你不像需要貸款的樣子，秦主任才問那麼多。”</br>“嗯。”卿清荷點點頭，舒展地舉起胳膊伸伸懶腰。</br>姜凌一瞬間被迷糊住！天啊！她怎麼可以這麼可愛？</br>第一次和女孩子散步，不知不覺就圍著學校溜達了一圈，回到西院樓下，已經夜幕四合，燈火迷離，只有寢室一片漆黑。</br>“走廊燈太暗了，你要看書，可以去教室。”</br>“我上次去教室……”</br>“怎麼了？”</br>卿清荷微紅著臉，搖搖頭。</br>哼！肯定是那些情侶，幽暗的小花園已經無法滿足他們了，偏要跑到燈火通明的教室去。</br>反正大專也沒什麼人自習，兩個人在裡面把插銷一關，窗簾一拉，幹什麼都沒人知道。</br>呸！</br>姜凌義憤填膺，“你上去拿書，我帶你去。順便多拿本書，給我看。”</br>“你看什麼書？”</br>“我對什麼書都感興趣，你就拿你看的。”</br>“哦。”卿清荷跑上去了。</br>一會兒拿著兩本書下來，兩人穿過小花園。</br>卿清荷低著頭走在他前面，高一腳低一腳踩著白石板，花園昏暗的樹影下傳出喁喁細語，還有滋滋親吻聲。</br>她有點無所適從，想走快點，卻在石板上絆得一個趔趄。</br>姜凌伸手拉住她胳膊，等她站穩放了手，兩人默默穿過鴛鴦陣，到了教室。</br>教學樓果然安靜得多，姜凌推推他們教室的門，推不動。</br>卿清荷說：“我們換一個吧？”</br>“換錘子！這是我們教室！”姜凌毫不客氣砰砰敲門。</br>裡面靜默，卿清荷眨眨水霧濛濛的眼睛，“我們看看其他教室有沒有鎖門？”</br>晚上的教室是不會鎖門的，鎖門的都沒在裡面幹好事。你特麼去自己教室幹！來我們教室汙染聖地幹嘛？</br>姜凌敲得更大聲急促了，“開門！這是我們教室！老子要自習！”</br>一陣桌子板凳翻騰的聲音，又等了一會兒，門開了。</br>一個男生開啟門，一個女生埋著頭縮在他背後，男生滿臉氣憤，額頭青筋暴露，臉上的痘痘都激動得通紅，隨時準備飆姜凌一臉。</br>姜凌和藹地笑道：“教室有監控，還開著大燈，鎖門有什麼用啊？只讓保安看嗎？”</br>男生瞬間洩氣，貼著牆根溜走了，女生跟在他身後，脖子快縮排衣服裡了。</br>姜凌樂呵呵地走進教室，嗅嗅沒什麼奇怪的味道，地上也沒有可疑紙團，才回頭看看卿清荷，“請進，咱們教室都是你的啦！”</br>卿清荷抱著書走進來，見姜凌抓著門把手，連忙說：“我……我們開著門。”</br>這是把自己當壞人了啊？</br>“我就是開門啊！”姜凌把門拉開，靠到牆上。</br>卿清荷坐到離門邊直線距離最近的位置，外面都能看到她，她隨時可以奪門而出那種。</br>小姑娘防備心挺強！不錯！</br>姜凌也坐到她旁邊，看起了她給他帶的書。古文註釋版《隋書》，她自己則在看《新唐書》。</br>行！熱愛傳統文化！好好學習，天天向上！</br>看了一會兒，姜凌本來就大的頭更大了，“你為什麼要看古文，不直接看白話文？”</br>“白話文加入了譯者自己的理解，也要看譯者的水平。有些話古文表達得更精煉有趣，白話文則稀鬆平常。”</br>姜凌看看她，“你語文很好吧？”</br>“嗯。”</br>“高考多少分？”</br>卿清荷沉默了一下，似乎難以啟齒，半晌才開口：“476。”</br>姜凌卻很震驚，他不記得分數線了，但是記得03年高考挺難的，分數線偏低，他三百九十多分，有個玩兒得好的兄弟比他多不了多少，還上了本科的。</br>“你這分數應該能上本科吧？”</br>“我填的志願沒錄上。”</br>“那為什麼不復讀？”</br>卿清荷小臉一暗，“我想離開那裡，我們看書吧。”</br>“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