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手中的動作一鬆,杯蓋一下子跌落下來,好在高度不算太高,穩穩當當停在杯簷上,只留下清脆的響聲。

燕寧笑得眉眼彎彎地,直盯著韓柱,也不說話。

一直等到韓柱渾身一顫,汗毛直立,有些討饒地朝著她,拱了拱手,朗聲說道,“郡主想要做什麼就說吧,就別折磨小人了,不是誰都經得住郡主的含笑凝視的”

略帶驚恐地看向燕寧,唉,曾覺得燕寧郡主是直爽利落的人,果然是最大的錯覺。

剛還是深思著的人,只這一瞬,就立刻變了一張臉,這如畫眉眼間的狡黠,看得他只覺得慎得慌,像是被鎖定的獵物一般,不得動彈。

燕寧攤了攤手,有些無奈於韓柱對她的‘偏見’。

隨後又雙手抱胸,歪了歪頭,笑得格外燦爛,很有興致地開口說道,“也沒什麼事,只是一向覺得韓大人說書唱戲的本事都不錯,想找個機會讓你好好實踐一下,這本事還是要展露於人前的嘛”

“我倒是想看看,兩個最是會演戲的人搭臺子唱戲,會是什麼樣的效果?究竟是誰輸誰贏”

“啊?”

燕寧輕搖了搖頭,眼裡露出些高深莫測的笑容,惹得韓柱渾身發毛。

他突然很想逃離這個房間。

再想問些什麼,燕寧卻不再多做補充了。

...

將韓柱送回驛站之後,吳效也回到了自己的太守府。

換掉了身上的官府,轉而著上一身絲質的銀色長袍,是最時興的金陵絲綢,極為名貴。

尤其在北地,絲綢更是難得,就連鎮北王府每年收到的也並不是很多,一些是金陵賞賜的,一些是採購的,但也只得幾匹。

燕寧最是苦夏,所以每年的綢緞都盡數送到了風來水榭給燕寧和燕圓月裁了衣裳。

眉眼之間的諂媚之色褪去,留下的卻是讓人有些害怕的深邃。

吳效的手中只持著一隻狼毫,描摹的是前朝王散人的一篇名帖,《靜心貼》,真跡已經失傳多年,沒想到居然在他的案前出現了。

長桌前頭,一人正微微屈著身子,嘴中喃喃不休地稟報著什麼。

突然,正在運筆的手一頓,一滴濃墨一下子滴落到了宣紙上頭。

墨跡很快暈染開來,一下子毀了一副好字。

可執筆的人卻毫不在意的抬起頭,看也沒看臨摹著的《靜心貼》一眼。

反而是帶上了不可思議的懷疑之色,沉著臉對著面前的侍衛發問。

“所以,你的意思是韓柱的侍女今個兒一天,在東市和西市逛了四個時辰,就為了買糕餅,買首飾,買脂粉,買米糧?”

侍衛點了點頭,心底有些悽苦,這雖然換成他也不相信,可這事情就是這樣子的啊。

“正是如此,屬下將那位阿寧姑娘和兩位神醫送到驛站之後,他們又折返了回去街上”

“屬下悄悄跟在後面,但那位阿寧姑娘真的就買了這些東西。我聽了一嘴,買糕餅是聽說城中那家雪月齋的糕點是薊州一絕;買首飾是恰好路過,這次帶的首飾不多,順手也就買了;買脂粉是覺得近來久病臉色不好,想要遮上一遮;買米糧是擔心吃不慣驛站的飯菜”

“這樁樁件件都有原因,小人跟了四個時辰,也沒發覺什麼異常的,她們回了驛站就馬上過來回稟了。就好似真的就是一時興起又轉道去逛了逛罷了”

抬起頭,猜測地試探性問道,“或許是女孩子心性,覺得逛街有趣味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這天下的姑娘就沒有不喜歡逛街的吧”

吳效撇了撇嘴角,輕哼了一聲,少女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