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元慈走上前去,臉色有些沉重,伸出手,輕嘆了口氣道,“我來吧”

燕寧搖了搖頭,她低頭看了一眼,懷裡的人無意識地往她脖子鑽了鑽,似是剛剛才經歷過一陣劇痛,嘴裡都是無意識地呢喃。

“不用了,就這麼點路,我送他回去,秦傾這個人嬌氣的很,你一接手,他又該疼了”

謝元慈冷著臉,看著遠去的兩人,走得雖然一步一頓,但莫名地有一種雋永的感覺。

“也不知道她找的是夫君還是兒子”

霍安被他的話噎了噎,挑了挑眉,這算是孃家人的抱怨嗎?

“我現在真的萬分討厭秦傾了”

謝元慈想了想,又補充道,最後無視霍安有些錯亂的眼神,徑直回到自己房中,巧奪天資的謝家元君,第一次不管禮儀,重重摔了門。

霍安輕嘆了口氣,有時候真的覺得老天挺不公平的,擁有的和想要的似乎都不能全然對上,但她真想看一看,驕傲堅韌如她,能不能從老天爺手上,奪回一條命回來。

燕寧將秦傾放在床榻上,他的整個人都被汗水浸溼,尤其是臉上,一陣一陣的汗水往外頭冒出來,第一次見真正的汗如雨下。

顧不上驚歎,正想拿條帕子讓他舒服一點,秦傾一把抓住她的手,死死地扣住。

“我不走,我就給你拿條帕子,這樣可以舒服點”,燕寧輕拍了拍扣在她手腕上的那隻不斷冒著汗的手。

眼前的人已經沒了意識,但並沒有鬆開,反而緊緊握住了她蓋上來的另一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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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寧換了個姿勢,跪坐在床榻邊上,秦傾敏銳地往她身邊靠了靠。

手抽不出來,就用額頭輕輕撫了撫他的臉,淚水滴在他的臉上,和汗珠融為一體。

“應該很疼很疼吧,但我們秦傾很厲害啊。”

“沒事了,秦傾。”

“沒事了,我在你邊上,我在你身邊的,秦傾。”

“睡吧,沒事了,別怕,我們沒事了,我帶你回家了”

渾身的經脈似乎都在抽搐,幾乎全部挪位,他想要睜開眼,但是試了幾次,都失敗了,巨大的痛感來襲,他根本沒有辦法控制自己。

可是即使這樣,在幾乎混亂的意識裡,她的聲音還是清晰地透了出來,直傳到他的心底。

他的阿寧啊,也只有她會問那個眾人心中高遠慈悲一如神佛的世子殿下,那個江湖人心中無所不能的月令宮主,問他應該很疼很疼吧,告訴他不要怕。

他的阿寧啊。

燕寧看著眼前無意識呢喃的人,再一次向滿天神佛禱告,自重生前,她似乎就開始信了神佛,但所求的不過一件事,往生者安息。

但現在的現在,她想,能不能求求滿天神佛,放她的愛人一條生路,可不可以,不要讓他這樣痛苦。

而當下她好像也只能這樣看著,看著她愛的人,看著他那樣高傲的人,在床榻之上蜷縮成一團,受著斷筋挫骨的疼痛。

這樣堪比煉獄刑罰的苦痛,折磨了他已有十七年。

蒲月看著房間裡兩道白色的身影。

郡主之尊的女子此時跪坐在床榻前,眼底緋紅,淚水順著臉頰滴落,臉上的表情盡是不忍,和感同身受的疼痛,輕聲說著什麼。

床榻之上的人,已經沒了意識,但還緊緊扣住眼前的人的手,即使雙手交握之處已經有些有些因血流凝滯而出現的紅腫,可兩個人都沒哼上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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