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傍晚,秦傾終於熬了過去,即使兩個眼皮都幾乎累得要粘在一起,他還是努力睜開了眼睛。

剛一睜眼,手中的緊緊握著的那兩隻手微微動了動,他順著看去,燕寧的手被他握得紅腫,之前還嘲笑他的手包得像熊掌的人,現在她的手才是真的實打實地像熊掌了。

有些心疼地牽著她的手檢視,可手上沒什麼力氣,只能藉著床榻撐一撐。

“我沒事”,聲音沙啞地甚至幾乎難辨男女。

秦傾詢聲看去,那朵最為驕傲的金蓮花,此時彷彿蒙了一身的塵,整個臉都有些青白,眼底濃濃的黑色陰影,眼睛又紅又腫,衣服又蓬又亂,哪裡還有一點郡主的尊貴,連街邊賣糖葫蘆的大姐收拾地都比她整齊。

可就是這樣一份凌亂的樣子,一下子讓他紅了眼眶,即使分筋錯骨的巨大疼痛都沒逼出來的眼淚,在見到燕寧的第一眼,潰不成堤。

“怎麼先哭起來了。我沒事,你別擔心,你現在有沒有好一點”

燕寧被他搞得有些不知所措,抓著他的手,不知道怎樣是好。

突然,秦傾仰起頭,狠狠吻住燕寧的雙唇,當情感濃烈地無法釋懷,只有最激烈的形式才可以表達。

他想,這輩子,下輩子,他都要栽到燕寧身上了。

但這種繳械投降卻讓他有一種認命的欣喜。

突如其來的親吻讓燕寧一下子有些懵,即使他沒有睜開眼,可從他帶著狠勁的攻城略地之中,燕寧還是讀出了來自秦傾的濃烈情意。

她閉上眼,享受著此刻的情投意合。

突然,嘴上的溫軟抽離,燕寧愣愣地看過去。

秦傾一下子倒在床上,燕寧推了推,沒有反應。

他這是,暈過去了?還是睡過去了?

“郡主,世子是醒了嗎?”,外頭傳來孟月的敲門聲。

燕寧一臉黑線地看著眼前傳來沉穩綿長呼吸的人,惡狠狠地道,“他死了”

門被人從外頭撞開,孟月和蒲月連忙趕到燕寧身邊,探了探秦傾的鼻息,好在,呼吸規律綿長,人沒事,很安全。

蒲月有些嗔怪地看向燕寧,好好地說這麼嚇人的話做什麼,卻見床邊的人雙手撐著床榻的邊框處,眼裡幾乎要燒出怒火來,一張臉卻沉地像是硯臺中新研好的墨水,黑得發亮。

剛剛略帶指責的那個好字就在嘴邊,卻被他硬生生吞了回去,出口成了,“殿下既然沒事了,郡主也該去好好休息一下,你的臉色現在也不大好”

整個人還向孟月邊上縮了縮,收穫了一枚白眼。

孟月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一點骨氣也沒有,真沒有用。

隨後很是心疼地看向燕寧,說道,“是啊,您這整個臉一點血色也沒有,世子醒來會心疼的”

燕寧淡淡看向他,眼神之中彷彿帶著反問,彷彿再說,是嗎?

“你們照顧他吧,我先回去了”

謝明華和謝明霞在門口一臉心疼地接過燕寧,攙扶著她回了房間。

而孟月和蒲月看著剛剛燕寧的位置上,床榻的邊緣,幾個深深的指印。

兩個齊齊打了個寒顫,也不知道世子是怎麼惹到了這位小郡主,但從現在的情況看,似乎大不樂觀,沉默閉嘴,是他們最好的歸途。

強撐了一個晝夜,燕寧已是心力體力透支過度,明華和明霞幫著她沐浴更衣的時候,就累得幾乎快要睡過去。

等到她睡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秦傾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思雲鍛,帶著個凳子,坐在她床前,手裡還捧著一本沈存中的筆談,見她醒了,放下手中的書,來到她跟前。

他伸出手探了探,好在,一切正常,沒有發熱。

“既然醒了,就不要坐著了,先去吃點東西墊墊肚子,你已經快三天沒有進食了”

“你吃了?”

他輕搖了搖頭,“在等你”

燕寧叫了膳,都是些清淡的清粥小菜,她改了吃素,這些東西倒是對她的胃口,就不知道秦傾會不會喜歡。

見他似乎沒有什麼不滿的樣子,燕寧就示意謝明華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