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個園三問(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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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元慈見她笑得歡快心中也升起幾分暢意,“那麼,郡主現在可否來回答我的問題了”
燕寧挑了挑了眉,“請說”
青波亭在個園深處,有著五畝竹林遮掩,此時的對話也只有他們兩人聽見。
謝元慈依舊是平靜無波的樣子,但說出的話卻是不依不饒,勢要一個答案,“第一個問題,誠如剛剛我所問的,如今燕北與金陵的已經是一盤死局,郡主棋藝精湛,不知道這場局郡主怎樣掙扎而出,我想知道郡主的態度”
燕寧嘴角帶上些弧度,心裡卻是破口大罵,不知道哪個傳的謠言,一個個都說她棋藝精湛,鬼知道她最討厭下棋了,現在更討厭了。
轉過頭,她看向謝元慈,眼裡滿含深意“那麼,這個問題是我的小舅舅謝元慈需要知道,還是謝家未來的家主,未來的當家人謝家元君需要知道”
謝元慈不大愛笑,誠然燕寧講的也不是個笑話,也確實不太好笑,直面著燕寧眼中探究的深意,不避不閃,依舊一片清明坦蕩。
“謝家和鎮北王府,已是緊緊綁在一起,至少,在外人眼裡,已然是這樣。即使有些人拼命地撇清,也不過是無用,不會讓兩府更安全,只會更加為人所忌憚。燕寧郡主,鎮北王府榮光無限未必會給謝家帶來什麼榮耀,但鎮北王府若是倒了,覆巢之下無完卵,等待謝家的也不過是滅頂之災。鎮北王府的選擇直接決定了謝家的死活!所以燕寧郡主,作為謝家未來的家主,和你的三族近親,你覺得我難道不需要或者不能夠知道一下鎮北王府未來的選擇嗎?”
亭中一片寂靜,好在謝元慈是個耐性極好的人,良久,他聽到燕寧說道“既然小舅舅都說了是一場死局,那也就只能不死不休,你死我活了”
一字一頓,極為清晰,似乎裡頭還藏著隱隱的恨意。
謝元慈似乎並不打算這麼輕易地跳過這個問題,點了點頭繼續問道。
“那第二個問題,既是最後你要一個你死我活,又會怎麼做。退?呵,如今鎮北王府已經退無可退了,命懸一線,敵進你退,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等到一個萬劫不復之時,那世間可就再無戰無不勝的鎮北王府了;進?你又打算怎麼進,這件事可不是簡簡單單去殺一個秦旭就能做到的事情,郡主可要想清楚,秦旭倒了之後,金陵怎麼辦,燕北怎麼辦,北境怎麼辦?”
燕寧接著他的話喃喃說道,“是啊,一個秦旭倒了總還有下一個秦旭的。退後一步,滿族傾覆;殺一個秦傾,也不過是隔靴搔癢,治標不治本。那還能怎麼辦呢?另立新主嗎?現今陛下正值壯年,嫡長子也不過十歲稚齡,難道把燕北的未來壓在一個十歲的孩子身上嗎?”
話裡很是惆悵,眼底卻是一片清明,“可萬一這個孩子也不願意放鎮北王府一條出路呢?退一萬步說,就算這位新主與燕北相處友好,井水不犯河水,那怎麼能夠保證他百年之後亦是如此呢?”
寂靜的四野突然響起一聲輕蔑的笑,只聽得燕寧微嘲道“小舅舅想了這麼多,為什麼不再想想別的出路,是不敢想,還是不能想?”
謝元慈微微低垂著臉,手上的杯盞掩去了臉上的神色,“難道,鎮北王府還打算謀逆篡位不成,燕家是天下第一大藩臣,但不知道郡主是否想要做天下第一大逆臣了”
燕寧大笑起來,背手而立,竹林之中穿林而過的清風拂的金玲招展,顯得整個人身姿條條。
“有何不可?天下至位,有德者居之。因為怯懦,拋棄自己臣民疆土的皇室;因為心中的不忿,區別對待自己臣子的皇室;因為嫉妒,汙衊浴血邊疆的將軍通敵叛國的皇室;因為猜忌,打壓構陷朝中有識忠良的皇室;因為奢靡,無視故土家國深陷江南溫柔鄉的皇室。你告訴我,哪一點,哪一個,又值得我去信服去守衛去擁護?”
她回過頭看向他,眉目之間,盡是意氣風發“不是都說鎮北王府擁兵自重,狂妄自大,那我就狂一個給他看看,反一個給他看看。不是感慨鎮北王府只有女兒嗎,我就讓他們看到一個‘女主天下’!女子又如何?我偏要以女兒之身,要這山河一統,要這錦繡畫卷之上的百姓都能安居樂業,長享安寧,要一個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燕寧笑得極為自信,此時她轉過身面對著他,落日的餘暉打在她身上,與一身紅色鳳尾裙顯得相得益彰,整個人彷彿踏光而來,周身盡是讓人不敢直視的華彩。
“從沒有哪個王朝是靠謀逆獲得建立,並長久存在的。若是燕北真的舉了反旗,那就會受到來自北境與南朝的兩面夾擊。出兵北伐,必定被金陵乘虛而入。起兵南下,只怕北周不會放任中原內亂的大好機會。難不成,轉道去放北周和南朝對戰,坐收漁翁之利?燕寧,作為中原的百姓,若是為了一己私慾或是一家之榮辱,去放任中原大陸一片焦土,你又有何面目面對列佇列宗?你要女主天下也好或是燕家選擇燕主天下也罷,想不好自己未來的路,不過是一腔熱血付諸東流,徒勞添上幾條性命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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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元慈收回在她身上的目光,找回自己的理智,逐一點破未來她可能面對的抉擇。
燕北一旦獨立,迎來的就是來此北周和南朝的撲食,設定可能是雙方的聯手攻打,以一個燕雲十六州抵抗兩個國家的力量,實在是太過渺小了。
燕寧回到亭中坐下,整個人顯得沉穩而冷靜,一點也沒有被剛剛謝元慈說的恐怖局面所嚇倒,“我都不選。剛剛小舅舅說了這麼多,卻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東西,順序和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