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濃墨,卻是華燈似錦。

庭院雅緻,俊男美女絡繹不絕,歡聲笑語。

夕錯一身淡粉衣袍極其騷包,頗有風流不羈的韻味,端著酒盞,為著晚上將要上演的好戲,望眼欲穿,“江移花,你說閣主是不是提前聽到了什麼風聲,不來了?”

江移花玉簪斜插,髮髻微挽,一襲殷紅的衣袍,內襯純白如羽,鮮紅的纖細腰帶鬆鬆垮垮地系在腰間,桃花眼眸微微眯起,“幽冥軍在這兒,她不可能不來。”

突然喧鬧紛擾一瞬歸於寧靜,花落無聲。

江移花下巴微揚,“瞧,人不是來了嗎?”

一人白衣如霜,清寒似冰,生人勿近,卻是墨髮微揚,飄渺聖潔,彷彿九重天上淡看人間的神。

一人月色長袍,眉眼淡笑,多了些煙火味道,卻是容顏絕豔,傾盡天下。

兩人十指緊扣,似是踏風徐來。

“江移花,我覺得我僅剩的一半風頭已經蕩然無存了。”

夕錯悶然失落。在出絕命谷之前,他是全谷最俊的。出了絕命谷闖蕩天下,也基本沒有遇到比他好看的。現在好了,那坨人全聚在了一起。

雖然江移花長相陰柔,可他不得不承認,他和江移花站在一起,那些女人眼裡只看得到江移花。他那麼大個人直接成了江移花的背景。江移花還安慰他,說他佔了一半的風頭,剩下的一半還是他的。現在看來他屁都沒有。

這是第一次夕錯對自己的容貌感到挫敗,還是敗的徹底,好像一條被醃製了的鹹魚,死透了。

江移花憐惜寬慰:“誰說的。慕遮天向來厭惡女人主動招惹,如今有了閣主更不可能。而閣主,她雖是男裝打扮,卻依舊是個女人,如何會接受別的女人。至於江小山,眼底心底看到的女人只有閣主。白畫情就更不用說了,他只喜歡銀子。剩下的也就幽冥軍裡的含楓,不過我看他一副情竇不看,只知鬥殺的樣子,也不會讓女人接近。其餘的,你誰比不過。”

“說完了別人,你呢?”夕錯最在意的還是江移花。

江移花輕笑著,眼神認真溫柔:“我?我更不可能了。因為我已經有了心上人了。這輩子,我都不可能再接受除了那個人之外其他人。”

夕錯的心臟劇烈地一抽,無盡酸澀蔓延。江移花他……有心愛……的人……

江移花有心愛的人,他不是該開心嗎?為什麼他現在一點都開心不起來,甚至難過……

身旁一空,原是江移花什麼時候已經離開自己的身邊。

華燈照映,紅塵翻滾,看著江移花離去的背影,夕錯嘴唇微微蠕動,似要張嘴,卻到底抿上,勾起一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苦澀弧度。

他想叫住江移花,問他你愛的人到底是誰,是那個叫斬月的侍妾嗎?也許是吧,畢竟那個侍妾任由他被白畫情打烏了雙眼,江移花卻連罵都沒有罵一句,反而說他無理取鬧,不分是非。

後來他再不曾提及,江移花便以為他忘了。不是的,他一直都記在心底,只是不想說,也不願說。閣主說的對,他和江移花之間隔著一個侍妾,而他永遠也無法越過……

為什麼眼前的景物越來越模糊,為什麼這世界好像就只剩了他一個人。他到底是怎麼了……

淚水啪嗒滾落在地,夕錯擦了擦臉頰。都叫白畫情不要弄在室外,下雨了呢……

江移花不知道夕錯的憂傷,而來緩步走到江淵和慕遮天面前,朝幽冥軍們戲謔道:“來,見過你們的雪主夫人,攝政王慕遮天。”

江移花的話讓幽冥軍們震驚不已。雖然他們早知道雪主和他們曾經的死敵,關係匪淺,沒想到竟是這般。

江移花對著慕遮天玩味道:“怎麼辦呢,他們還是很厭惡你呢?看來壞印象還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消除的。”

江淵抬眼凝視著慕遮天。她怕從他臉上看到一絲難過的表情,看到沒有,不禁舒心一笑。是啊。她的師父從來都不在意旁人的目光的。

慕遮天淡淡道:“去吧。”

“師父……”果然還是難過了嗎?

“去找他們吧,喝多少酒都行,今夜,就由我和攝政王府來守護。”

冰冷的嗓音卻帶著無限溫暖。

他慕遮天從來都不在乎旁人的目光。他在乎的只有她而已。所以凡要她想要的,他都會幫她達成。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