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黑龍口,才算是真正進了秦嶺,黑龍口之前的山只能算小坡,一過黑龍口連綿不絕的大山起伏起來,順著河流,怪石,道路也泥濘,更不好走,前面山道黑壓壓一片樹林,看起來有些陰森,沿著樹林的河邊小道,在山裡穿行。

之前大路上,有不少流民,也有不少軍人,商州軍軍容整齊,軍令嚴謹,路遇到過幾次,給大家的感覺是訓練有素,比上林軍只強不弱,霍東說從他們身上看出了西軍神武軍的影子,流民都是往關中去,軍人說是維護秩序,目的是從山中盜匪口中搶東西。

午後,行至一片樹林,樹木參天,密密麻麻的樹葉遮天蔽日,幾縷陽光從縫隙中灑下,河水湍急,嘩嘩譁不絕於耳,樹林中是個小港口,是丹江第一港,第一不是規模第一,是位置,從溪流變成了能划船的水流。

太子心情明快起來,眉宇間的陰霾一掃而空,一段時間接觸,陳琦知道表哥最擅長的,是工筆畫,仕女圖,而且還有很多不可描述的畫面,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太子指責陳琦,你不懂欣賞,那是藝術。

“表哥,你走了,白駙馬怎麼辦,除了當你的智囊,一介寒門駙馬,可沒啥用武之地”,陳琦對白世傑表示擔心,關心了一下。

太子苦笑兩聲,擺擺手,走到船頭,“堂堂大秦駙馬,你竟用一介來形容,可別小看我那姑父,他可不是我的智囊,是真有本事的人,不僅博學多智,一身功夫也不賴,駙馬的身份可限制不住他,父皇不高興的時候,會找他來談心,呵呵,有時候我覺得,他才是父皇的兒子”。

“那不是差輩了,他是皇上的妹婿,親近些也對”。陳琦說了一句,覺得要重新認識白世傑,總以為白世傑就是個皮囊,靠一張臉吃飯,附近的朋友同學多人推崇,要重視,長陽公主不可能看上個白痴,看來白世傑處境不需要關心,需要留心。

董烈的車馬行在丹江有分號,陳琦亮了亮雙魚幫的牌子,夥計恭謹的從庫裡提了一艘不大不小的船,配齊水手,順流直下,水流的很急,小船飛速前進,陳琦有種乘風破浪的感覺,不一會,兩岸的樹林愈發茂盛,氣氛有些怪異,整個丹江只有陳琦他們一條船,前前後後岸邊都無行人,只能聽見嘩嘩水聲,墨一白傲立船頭,警惕的觀察四周。

突然一聲尖銳的哨聲響起,墨一白雙目一睜,看前面不足兩個船身的位置,四條鐵鏈呼啦呼啦從江中拉起,橫亙在丹河之上。

“衝誰來的”,韓星盯著江面的鎖鏈。

“不知道,管他呢”,墨一白笑道,絲毫不把眼前的敵人放在眼裡。

韓星體內一道真氣越來越暴戾,經過血的洗禮,脫胎換骨一般,總覺胸中有一口濁氣,無從發洩,上次擂臺中失手弄死了西域漢子,直覺濁氣陪著那一擊排除,神清氣爽,就是武功境界也提升了一個層次,耳朵眼睛感覺更加靈敏,微風打葉,落雨蟲鳴,甚至能聽到樹木生長的聲音,嗜血變成了渴望。

他不知道他修煉的心法是大名鼎鼎秋暝居的山居劍意,他不知道他用的劍法是講究灑脫的朝雨劍法,他叔叔隨性,也沒告訴過他,說每個人要是不一樣的,劍法是死的,不能限制,他學劍的時候也不叫朝雨劍,等劍法大成,自創了名字朝雨,被碣石郡王一曲朝雨劍舞名傳天下,韓星把灑脫的劍法變成了實用的殺人劍,跟戰場上的至理暗合,講究一招斃敵,不留餘力,朝雨劍已經不再是朝雨劍了,韓星要變成脫韁野馬。

西域漢子查出來隸屬神武軍,這下情況複雜了,霍東信誓旦旦的保證那人不可能是神武軍的,神武軍堂堂正正,才不會使陰謀詭計。

據許大俠說皇上接到訊息不置可否,於是許板也壓下來了,也許皇上心中有數吧,有人陷害西軍嗎,總要有個人來負責吧,也不知許板跟皇上說了什麼,最後不了了之,韓星官復原職,還有褒獎,獎勵了一千兩。

墨一白立在船頭,雙腳馬步下蹲,悶哼一聲,小船猛的一頓,在江中幾乎靜止了起來,陳琦心中大為驚訝,墨一白功夫如此出神入化,氣勁都能逼停快速行進的小船。

“準備靠岸,我堅持不了多久”,墨一白竟然還有餘力說話,陳琦忙指揮著船伕,對墨一白道,“白哥,你這一手,天下無敵了吧”。

“那是,也不看你白哥是誰”,墨一白一直臭屁的很,從來不知道謙虛二字怎麼寫,秋實最看不慣的就是這點,總說,習武之人不能自大,獅子搏兔當全力以赴,多少高手死於名不見經傳的人手中,墨一白不以為意,說我還不能驕傲了,該認真我自然認真,我看不起對手,是氣場壓制。

四面飛鳥驚起,隨著聲音,數條飛索帶著抓鉤從北岸射來,破風之聲不絕於耳,“公輸家的飛猱”,墨一白高聲道,接著不在控制船身,躍起揮起墨易劍腳並用把飛鉤連連擊飛。

論起敏銳來,韓星比墨一白更為厲害,他能從風聲判斷出飛鉤的落點,往往先一步控制,預判高明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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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雙拳難敵四手,弓弦一響,韓星就知道不對,招呼眾人快躲,話音未落,飛過來如蝗箭矢密密麻麻,數個船伕當場被射成了刺蝟。

墨一白躲在厚厚的甲板下面,聽著邦邦邦的箭聲,衝著不遠處的陳琦調笑道,“真夠下本的啊,三啊,你也太值錢了”

鉤爪勾上船舷,背後的鐵鏈崩的筆直,把船往岸邊拽去,船伕死傷大半,跟在太子身邊的護衛也有躲避不及的,死了兩個,整個甲板紅彤彤一片,空氣中瀰漫著血腥的味道。

還未靠岸,從樹林中跳起兩個人,兩人身材魁梧,一黑一白,都蒙著臉,眼睛都看不見,兩人很有特點,每人背後都有個小巧精緻的菱形機關,菱形的每個邊中央都伸出一條鐵鏈,手上也不知道連著什麼控制著四條鐵鏈,每條鐵鏈的盡頭綁著一個兵器,一共八樣,猶如兩條靈活的四抓魚。

初次見血,跟初登戰場還是有很大不同的,是修羅地獄,才幾個人,數十個人沒了,小戰場,陳琦都有些受不了,血黏黏糊糊的流到陳琦腳下,聞著血腥味,陳琦有些想吐,後世打槍用子彈,打仗可沒這麼噁心,韓星和墨一白翻身起來,踏著掛在船上的鉤鎖鎖鏈,迎著箭雨衝了出去。

天上那兩人鎖鏈勢大力沉,巨大的狼牙棒擊碎了船頭,流星錘擊碎了船艙和甲板,跟實心鐵炮彈的威力有的一拼,小船突突突的開始進水,趕盡殺絕的節奏啊,刺客要殺自己,隨行之人都不留活口,表哥啊表哥,池魚之禍。

兩人沒有再出手,對視一眼,主公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船沉了屍體去哪裡找,高聲命令道,“加把勁,把船拖到岸邊”。

片刻功夫,韓星和墨一白衝到岸上,一群人持長矛把二人圍住,韓星一聲長嘯,目光如炬能捕捉到敵人的動向,動作迅捷如風,虎入羊群刀刀見血,每一次刺出,都帶走一條人命,只挑著喉嚨刺,沒一會就變成一個血人,跟他身上的血色大棉帽子成鮮明對比的,是他手中的劍,劍不沾血,光潔閃耀血珠子順著劍的血槽滑落,隨著韓星的動作甩到地上,一個個血畫成的弧線飄落在韓星背後。

墨一白跟韓星不一樣,看上去動作輕靈,瀟灑無比,其實每一擊都重若千鈞,墨易無鋒,更像是鞭子,墨一白手中無一合之將,或捶胸或頓足或當頭棒喝,比之韓星更為血腥,血花毫無規律的亂濺,楞是沒有一絲一毫沾身,陳琦驚為天人。

轟隆一聲,小船撞擊在岸邊,陳琦符銘在眾人護衛下了船,太子周圍的人並不多,只有裴大道一個高手,裴大道用的是軍中常見的刀法,一把三指寬長直的環首刀,硬碰硬,每一刀都能帶起一道血珠,自己身上也添一道傷痕,殷紅的臉顯得更加猙獰。

鄒輝和楊耀宗霍東三人此時拿出了精氣神,狀態跟野狩軍府截然不同,三人屏息靜氣,身體微微躬起,如同即將發動的野豹,不妄動,品字形警惕的把陳琦護在中央,敵人並不多,一百多人,幾乎可以說是十倍於己,稱得上高手的,只有先開始那二位。

八條鐵鏈不講道理的砸下來,帶著流星錘,帶著狼牙棒,勢大力沉,一條衝韓星,一條衝墨一白,韓星高高一跳,流星錘砰地一聲砸在地面石頭上,石頭碎裂亂飛,墨一白手腕一緊,單手抬起握住墨易木劍,迎著狼牙棒硬拼一記,狼牙棒旋轉著倒飛回去。

另外幾頭一頭朝向韓星,一頭朝向符銘,鄒輝前衝,一仰頭往下一縮,用躺的姿勢從鐵鏈下端鑽過去,反手伸出離別鉤,勾住鐵鏈前衝的去勢,霍東長劍出手,踏著繃直的鐵鏈往上衝去,正面迎戰連眼睛都蒙著的對手。

楊耀宗帶著陳琦且戰且退,一把齊眉棍舞的風潑不進,楊耀宗個子矮,體力卻不矮,戰鬥良久,一點都不喘,陳琦十分驚訝,楊耀宗看起來比鄒輝厲害多了,看錶情表現,比起墨一白一點都不差,他那裡知道楊耀宗是奇門傳人,除了長安的王煥,沒幾個人知道楊耀宗是奇門傳人,是奇門易行之易大師的唯一傳人。

太子符銘那邊的狀況就不太樂觀,稱得上高手的只有裴大道一人,卻有四條鐵鏈伸了過去,鐵鏈帶起一路腥風血雨,旋轉著衝了過去,裴大道顧此失彼,使盡渾身解數堪堪架住三條,另外一條繞過裴大道,直取太子面門,風馳電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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