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跟皇上說了?”于冕的語氣中流露出一絲慌張。

假冒欽差,那可是欺君之罪,弄不好是要株連九族的,所以就連一向鎮定自若的于冕都有些緊張了。

于謙瞪了于冕一眼,沒好氣的說道:“哼,還用我說嗎?以東廠欽差之名斬殺大同關總兵,舉薦郭登繼任總兵之職,臨走前還強行把錦衣衛打散,編入大同關守軍之中,那麼大的動靜,怎麼可能瞞得住啊。”

方雲傑,錢玉仙和于冕三人面面相覷,臉上全都露出了苦笑。

是啊,整個大同關都被弄得天翻地覆,他們還妄想著隻手遮天,把這件事情隱瞞下來,真的是太天真了。

過了片刻,于冕小心翼翼的問道:“那皇上有沒有怪罪下來?”

于謙搖了搖頭,說道:“皇上沒你們想得那麼昏庸。你們剷除奸賊,穩定軍心,振奮士氣,皇上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怪罪你們呢。”

聽到這話,錢玉仙和于冕稍微鬆了一口氣,可是方雲傑臉色依然有些陰沉。

“那為什麼還派人監視我?”方雲傑看著于謙,眼中充滿了懷疑。

于謙一下子就沉默了下來,他想了一會兒,然後長嘆一口氣。

“這件事我也是第一次聽說。不過我猜,皇上雖然不會追究你們在大同關所做的一切,但郡主擅自去營救太上皇的事,皇上不可能視而不見。郡主一回京城就被軟禁在錢府,而你又曾經和郡主一起去營救過太上皇,皇上派人監視你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對不起,又是我連累你了。”錢玉仙眼中閃過一絲愧疚。

若不是皇上認為方雲傑和錢玉仙是一夥兒的,怎麼可能會監視他啊。

此時于謙看了錢玉仙一眼,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凝重。

“你們去營救太上皇的事,我不方便多說什麼。但有一件事,我可以告訴你們。皇上曾經當著我和胡公的面保證過,只要郡主以後安分守己,他既往不咎。據我所知,皇上也曾經派人告誡過郡主,對吧。”

錢玉仙點了點頭說道:“沒錯,我那天出宮的時候,何公公已經警告過我了。”

東廠督公何敬親自在宮門口,用很隱晦的方式向錢玉仙傳達了皇上的旨意,此事當然說明皇上已經對錢玉仙的所作所為非常憤怒。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個近似最後通牒的旨意也把皇上的底線給亮了出來。

安分守己,性命無憂;執迷不悟,滿門抄斬。

這就是朱祁鈺對錢玉仙最後的警告。

“那皇上會不會陽奉陰違。表面上說放過我們,但背後對我們下毒手?”方雲傑心中依然充滿了懷疑,在市井中打滾多年,空口白話,他才不會相信了。

朱祁鎮和朱祁鈺是兩兄弟,如今朱祁鎮身在瓦刺軍營當俘虜,而朱祁鈺身為弟弟卻不思營救,只想著如何儘快坐穩皇位,還千方百計的追殺想要營救朱祁鎮的人。這種冷血的人,方雲傑實在信不過。

于謙的神色顯得有些無奈。

老實說,就連於謙自己都覺得方雲傑的懷疑很合理。

朱祁鈺的出身並不好,他的母妃原本是漢王的女眷,漢王謀反被殺,府中女眷就被收入宮中為奴。後來在機緣巧合之下,被當時的皇上臨幸,最後有了朱祁鈺。

這樣的出身,在後宮之中肯定受人欺負。所以從小到大,朱祁鈺和自己的母親全都謹言慎行,小心翼翼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