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夜 來自父親的警告

錢三地以為這次死定了。

農墾隊裡死了那麼多人，這一次終於要輪到他了。

拉巴弄死了其他五個人，沒道理單單放過自己。

他躲了那麼長時間，終究巴根本就不怕。沒有哪個正常人會相信這種聽上去天方夜譚又毫無證據的事。就算相信還是沒有逃過這個劫數。似乎從踏上這片土地開始，他們六個人就被惡鬼盯上了，不斷地開始，不斷地死亡，吞下一環便是另一個環。

他不由得想起當初在噶爾縣聽到的傳說。

他們沒有一個人聽信，最後都為此付出了代價。

但是當錢三地再次睜開眼睛看到燦爛的陽光的時候，他恍惚了。他竟然還活著，拉巴沒有殺了他。

他不明白拉巴為什麼這麼做，但是把所有的事情一串兒，他就想通了。

就算他把這些事情都捅了出去，那又怎麼樣呢？拉了，警察也逮不到拉巴。

想起那個如同鬼一樣的男人，錢三地就忍不住渾身發抖。

而陳興國和那個老鄉，也如同奔流不息的江水，一去不復返。獅泉河附近的人們，再也沒有見過這兩個人。醫院裡走丟了一個病人，他們卻秘而不發，只是和局子裡通了氣，說這個人已經死亡了。

1978年，全國上山下鄉活動停止。各地政府開始組織知青們返鄉，錢三地卻沒有趁著這個機會回去。他選擇一生都留在寧古普姆，留在這個令人恐懼的地方，守著另外五個人的一縷幽魄，也守著那個披著人皮的惡鬼。

“那那封信是怎麼回事？”

陳鐵軍不明白，父親既然是這樣的結局，那信上怎麼會編成這樣？

錢三地搖了搖頭：“我也不明白，也許是上頭故意為之，怕家屬知道了傷心吧。你等著，我把你父親的那些紙給你。當時我不明白為什麼興國不讓我看還把東西留下來，也許他是為了等你。”

錢三地從櫃子裡拿出了一卷東西。陳鐵軍接過來，一股難聞的味道就與屋子裡汙濁的空氣混在了一起。他開啟來一看，十幾年前的紙張微微泛黃。也許是受潮了的緣故，上面有不少黑點，還有一些蟲蛀的痕跡。

“還有周雪的那本日記呢？錢伯伯，你這裡有麼？”

錢三地搖了搖頭，那本日記他看完後就不見了。也不知道是當年那個老鄉帶走了，還是拉巴過來取走了它。

一老一少說了整整一天，等察覺到時間天都快黑了。陳鐵軍再回獅泉河鎮也不安全，錢三地便把他留下來在這裡暫住一晚。晚飯是老頭親自下廚，給做了一頓西紅柿土豆麵片。看不出來，錢三地的廚藝很好，出去開家小麵店都沒什麼問題了。想想也是，一個人生活了這麼久，再差的手藝都能練出山了。

吃完了飯，陳鐵軍便開啟父親留下的東西看了起來。錢三地也知道自己不方便在場，給陳鐵軍備好了油燈和被褥，他就回房休息去了。

陳鐵軍迫不及待地拿出紙卷細看，才看了一眼，他就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這都是些什麼！

散發著臭氣的白紙上全部都是黑色的劃痕，好像寫的人故意用筆重重地在表面擦過一樣。陳鐵軍連著翻了好幾頁，沒一張是能看的。看來錢三地說的沒錯，他的父親腦子確實不清醒了。

想來後面的幾張也是如此，陳鐵軍就拿起這一摞紙快速地翻了一翻。沒想到這一翻，倒是讓他翻出些門道來。他小時候特別喜歡一種扇子，叫做籠中鳥。就是扇子的一面畫上鳥，一面畫上籠子，人不斷地旋搓扇柄，畫上的鳥就像是被關在籠子裡了一樣。當時還有一種類似的小人書，也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動畫”，你不斷地翻，上面的人就會不斷地跑。而且陳鐵軍以前也聽母親提起過，父親學的似乎就是和美術相關的知識。

知道了這一點，陳鐵軍立刻興致勃勃地翻了起來。

第一個角落慢慢浮現出一個女人。她的頭髮很長，披散在兩邊，黑漆漆的臉上沒有任何五官的雕琢。陳鐵軍注意到，那個女人的整顆頭顱上似乎被畫上什麼。他看了幾遍，應該是一個斜斜的十字。

第二個角落的圖案很簡單，就是一條彎彎曲曲的線，周圍有三個黑點。他不知道父親這是有意為之，還是隨便弄上去的。在走出了那個洞穴之後，陳鐵軍才猛然反應過來：這個是獅泉河的地圖。

看到第三個角落，陳鐵軍疑惑了。那是一大片黑色的陰影，主幹上是一個塌拉著腦袋、雙手垂在一邊的人。它的頭頂上又長出了三個橢圓形的腦袋，沒有角，也沒有耳朵，蚯蚓一樣的東西從頭顱的頂上冒了出來。它的手也不是手，巨大鋒利的蛙蹼從肘關節的地方伸出來，好像有什麼東西站在那個人的背後一樣。

陳鐵軍正想看得再仔細一點，背後突然一聲巨響！土屋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倒了下來，露出外面轟黑的世界。高原上的風吹進屋裡，橘色的火光頓時跳躍了起來，在屋裡拉出怪異的陰影。

“這破木門。”

陳鐵軍放下書札，朝大門走了過去。他腰上微微一使力，就把木門扶了起來。這木門看起來雖破，可分量卻是不輕。而且它還不是傳統藏族用的那種矮門，抬起來頗需要費一番力氣。

但等他闔好了門再回來，父親的書札已經全都被弄亂了。陳鐵軍有些奇怪，就算是風，也不會吹成這樣吧。其中幾頁，還被撕拉了幾個角。

他就在屋裡一張一張地撿了起來，不經意的一瞥，驚得他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與此同時，他看到旁邊的紙上寫道——

“不要相信錢三地，快跑！”

一天攻略一個的話，總有一天我可以推倒十大霧）萬粉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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