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夜 貓臉嬰

不知道什麼時候，房間裡竟然多了一個“人”。

它躲在木櫃的陰影裡，瞪著兩隻如同燈泡一樣大的眼睛。瘦骨如柴、和人手一樣的四隻爪子深深地嵌入木板裡，肉色的皮上長著幾根稀疏的黑毛。但它狐狸一樣的腦袋卻是光禿禿一片，陳鐵軍也沒有看見耳朵。不過它的面板似乎非常薄，薄得都能看到皮下青黑色的血管和萎縮的腦部。

這是什麼，一個貓臉嬰？陳鐵軍吸了一口涼氣，他可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東西。

意識到陳鐵軍發現了它，怪物沒有立刻動，而是看著他慢慢爬上了櫃子，喉嚨裡不斷髮出“哇——哇——”的聲音。可聽久了，陳鐵軍就越覺得這混在雷鳴中的聲音像是嬰兒在啼哭、在驚叫。陳鐵軍晃了晃頭，一種噁心的感覺慢慢從胃部翻湧了上來。而那單調的音節，似乎蓋過了雷聲，在慢、頓、彎、轉中慢慢連成一句話。他分辨了許久，好像是一句“娃兒哭，娃兒哭……”。

不對，不是這怪物說的。

這句話，好像是從哪個地方聽說的。

他還聽別人說，貓是一種沒良心的動物。

當你慢慢進入睡眠時，它就會悄悄來到你不遠的地方，用那雙綠的瘮人的眼睛默默地注視著你。它不是在守護，而是在不動聲色的觀察。觀察你什麼時候會斷氣，觀察它什麼時候能吃了你新鮮的屍體……

娃兒哭……

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呢？自己不養貓也不養狗，但是這個聲音太刺耳了，聒噪地讓人恨不得撞牆！

鬼來到……

不過，他不是一個人嗎？那這種聲音是從哪裡來的？他好像……是來這裡找……一隻貓？對，他之前，好像……看到了……

貓臉嬰兒尖聲笑……

是那個老頭曾經在他耳邊囈語的！

陳鐵軍一下子清醒了過來，身子下意識就對看到的東西作出了反應。他一個側頭，驚險地躲過了貓臉嬰致命的一擊。但脖子上還是被抓掉了一大塊皮肉，頓時變得鮮血淋淋。

陳鐵軍捂住脖子，隨手拔出了放在揹包旁邊的匕首。差一點，他就可以下去和父母一家團圓了。孤身行走在藏地這麼多天，以為終於到達了終點。他確實是大意了，一時的放鬆讓他下降了警覺，以為這麼只瘦巴巴跟乾屍猴子一樣的東西沒什麼力氣，卻沒想到它的速度這麼快。而且它的叫聲，似乎還帶著一種催眠的效用。

貓臉嬰看陳鐵軍清醒了過來，不甘心地繼續吼叫了起來。它的嘴巴一直咧到了後面，露出一排鋒利無比的尖牙。不過它讓人迷幻的聲音已經沒有什麼用了，不斷傳來的痛覺讓陳鐵軍的大腦無比的清醒。一邊小心防備著怪物的突然襲擊，一邊快速地在揹包裡找出雲南白藥敷在自己的脖子上。感覺到血不再流出來，陳鐵軍就一個突刺往貓臉怪的大頭襲去。貓臉怪顯然也沒想到一個人類會這麼快，碩大的眼睛看起來竟然有一些呆。就在刀快要戳進腦子的那一刻，它才瞬間反應過來狼狽地退了幾步，“啪啦”一下從桌子的邊緣掉了下來。近乎透明的大腦一下子破了一個洞，流出一股墨綠色的腥臭的液體，貓臉嬰淒厲地啼哭著，抱著與身體不成比例的腦袋不顧一切地在屋子裡亂撞。

這個東西似乎失去了所有的方向感，明明大門就在旁邊，它卻怎麼也找不對。但是令陳鐵軍心驚的是，這個怪物的速度要比剛才還要快上一倍不止。他想要殺了它，卻怎麼踩都踩不對位置。

屋外突然傳來一聲詭異的貓叫。貓臉嬰像是突然找到了出口一般，四個爪子著地箭一般地奔了出去。陳鐵軍這個時候才想要關掉中間的槅門，卻是已經晚了。它飛快地在厚重的木門上挖了一個洞，就鑽了出去。陳鐵軍立刻拿上手電筒摸上門頂隨意一拉，厚重的木門就再次光榮地倒下。

外面已經不再是電閃雷鳴，而是淅淅瀝瀝的小雨。離他大約有五十多米的地方，兩雙綠油油如同燈火一樣的眼睛正死死地注視著他。

他拿起電筒一照，錢三地那張慘白的臉映了出來。

而他的肩膀上，那隻貓臉嬰正死死地咬住他的脖子，右邊腦上摔出的傷口早已不翼而飛。

“錢三地，你——”

陳鐵軍話還沒說完，錢三地就飛快地跑了。陳鐵軍想都沒想，摸了一把最近的匕首就追了上去。他有一種預感，如果這次他不追上去，他就再也不會見到錢三地這個人了。

也不知道對方是人還是怪物，這老頭看起來病怏怏的，速度出奇的快。陳鐵軍要盡全力狂奔，才能勉強跟得上他。細密的雨絲鋪天蓋地地打了上來，快速跑了一千多米，陳鐵軍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不能讓父親不明不白得死在這裡！

雨水落在被那隻怪物抓過的地方，淅淅瀝瀝地，陳鐵軍莫名其妙地……感覺有些癢。隨著他運動得愈發劇烈，那種癢的感覺就像是會傳染一樣，隨著奔流不息的血液一波一波地從脖子這裡擴散了出去。

陳鐵軍輕輕抓了一下，又抓了第二下，最後忍不住對著那塊地方狠狠地撓了起來。等他反應過來，長長的指甲裡全部都是破碎的面板與肉末。而他追著的那個“錢三地”，也在茫茫的黑暗中失去了蹤影。

他不敢想象自己的脖子現在是什麼樣子，那麼多肉和血……但是很快，他又恍惚了。他伸出另一隻手，摸摸自己的脖子。那個被抓傷的地方不知道什麼時候癒合了，平整光滑地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覺。

既然他的脖子沒有受傷，那左手上的碎人肉是從哪裡來的呢？

他低下頭，恐懼一下子充滿了雙眼！

他的臉就像是被野狗啃咬過了一樣，撕去了面板的器官下森森的白骨和暗紅色的肌肉斑駁交錯。兩條蛇一樣的神經從他黑洞般的眼眶裡伸了出來，堪堪掛住那顆被人手擠壓過的沉甸甸的眼球。褐色的瞳孔微微轉動了一下，流露出難以言明的歡愉。

“鐵軍……鐵軍……”

陳鐵軍驚慌失措地後退了幾步，最後踉蹌倒地。

這是……

這是——

這是陳興國！

一天攻略一個的話，總有一天我可以推倒十大霧）萬粉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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