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思遠是全班同學裡最後一個離校的。

他送走了班裡每一個能送的同學,幫著提一下行李,攔一下車,有的送到了校門口,有的送到了車站。

比如趙家林他就是一直送到了火車站。寢室裡論年齡況天琪是老大,但趙家林看起來比況天琪老多了,自從和劉明哲鬧翻之後他搬出去住在勤工助學中心,他人很老實,也很努力,卻不算出眾,最後只能回到老家當了一個鄉鎮中學的老師。

齊思遠去送他,趙家林很感動,他話不多,只留了一支鋼筆給齊思遠作紀念。那支鋼筆還是他攢了好久了錢買的,還請人在上面刻了字。

“班長,我也不知道說啥,這就走了啊。”趙家林保持著一個四年來都很憨厚的笑,跟齊思遠揮揮手就準備上車了,齊思遠一把拉住他,拖回來用力的擁抱了一個。趙家林眼睛瞬間就濕了,看著稍稍站在齊思遠身後的陳菁,說:“你倆啥時候結婚,可一定要通知我。我就算不能到,份子錢也一定到的。”

齊思遠呵呵一笑,說:“行,那你好好存錢吧,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趙家林進站了,走進入站口再回頭張望,齊思遠還在那裡沖他招手。

“老趙是最後一個了。”陳菁感傷的說了一句,班裡其他同學能送的都送了,有的是悄悄走的,跟誰也沒說,有的暫時沒有離開這個城市,卻也不再住在宿舍裡。陳菁昨天也送走了她寢室裡的老大王明霞,她們寢室也走空了。

“是啊。”齊思遠順勢攬著陳菁的腰,悵然的說:“都走光了。”

陳菁問:“你今晚還住宿舍嗎?”她這樣問,是因為她前兩天就搬走了。陳菁是畢業前就到李赫的家園集團上班了,實習的時候是在家園文教,但畢業以後進的是總部,目前除了左蒼耳和趙金珠,公司裡還沒有人知道她和李赫的關系,只知道她是公司剛進的大學畢業生。

公司並不提供住宿,不過她和一個也是才進公司的女生在李赫住的那棟公寓樓裡合租了一套兩居室,昨天晚上她已經住進去了。齊思遠暫時也是不會走了,他公考考進了省直機關的面試,本來面試是在六月中旬的,因為推遲了,推遲到什麼時候不知道,只能等通知。這種等待才是最磨人的,好在齊思遠筆試成績領先很多,如果不出現太大的意外,應該是不會被逆襲的。

“學校還沒趕我走,暫時就住著吧,到外面租房還得花錢。”齊思遠倒是很淡然,說得也很實際。

“學校離我那太遠了。”陳菁微微的嘟囔了一句,不過也就是嘟囔一下而已,她更關心的是:“可是學校馬上也要放暑假了,到時候食堂關門,你吃什麼呀?”

“後街唄。”齊思遠說:“後街又不關門,要實在找不到吃的了,大不了厚著臉皮去李凝風家混。”

李凝風畢業了哪也沒去,他就住在他和曹晶租的那個教師宿舍裡,曹晶還沒有找到滿意的工作,一邊在一個事務所裡打工,一邊複習考律考。他們的生活和之前似乎並沒有多大變化,但再也不是學生了。同樣沒有搬走的還有李抒銘和艾羽,也不是沒搬,不過他們是從本科生的宿舍樓搬到了研究生的宿舍樓,還是住在學校裡。但是畢業後他們都各自回家了,因為接下來的三年都還在學校裡,他們也都還比較從容。

陳菁略有些擔心的問:“你說你面試不會出什麼問題吧?這樣毫無訊息的等下去,也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開始面試,把人的狀態都磨滅了。”

齊思遠想得比陳菁多一些,其實時間拖長了是不是把面試的狀態拖沒了這個真不重要,但會不會拖啊拖的,給一些人留下找門路鑽空子的機會呢?這是在03年,公考什麼的,也沒有後來那麼公開透明,應該說,做手腳的人也還是很多的。

陳菁似乎也有一些這方面的擔憂,又問:“要不讓李赫給你打聽打聽?他認識的人多。我們不求走後門什麼的,但求公平公正。”

齊思遠想了想說:“還是不用了,他要忙的事情多著呢,這樣的小事就先不麻煩他了。我還是相信我的實力的,真到了必須要他出面的時候,再說吧。”

陳菁也點了點頭,以她和李赫的關系,或者說以齊思遠自己和李赫的關系,不要說打聽訊息了,就是讓他找人給安排到位,她說得出,李赫就一定做得到。甚至不需要她明說,哪怕只要暗示一下,李赫也能去辦好的。但恰恰也就是因為這樣的關系,她和齊思遠都更不願意給李赫添麻煩。

從火車站出來,齊思遠要回學校,陳菁要去高新區,兩個人也得分開了。但是過了幾趟車,兩個人還是沒捨得分開。結果陳菁接到了桑藜的電話,她正好離火車站比較近,就問她要不要回學校,要的話她就繞一個紅綠燈過來接她。有便車坐當然比坐公交好得多,陳菁欣然答應了。倒是火車站附近修修補補的,有點堵,明明只有幾分鐘的車程,桑藜硬是過了半小時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