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氏不能理解。

看著朝宗用最快的速度處理了她帶來的人,連她的貼身丫鬟都沒逃過劫難。

柳氏渾身發抖。

她怎麼忘了,她的夫君是鐵血的將軍,在邊境的風沙中刀劍血雨,殺伐果斷,他是人們口中的殺神,而不是那個她以為的柔情似水的夫君。

他殺人快且狠,絲毫不留情面。

現在,雲問涯用大掌安撫著她冰冷的臉頰,聲音儘量輕柔的道:“夫人放心,今天發生這件事,總要給外面人一個交代,好在還剩下不少人。”

柳氏含著淚看向他,這下她是真的怕了。

她可以對敵人冷血,對親生女兒無情,她怕他所謂的交代,會讓她跌入地獄,萬劫不復。

“今天這件事是刺客作祟,琉璃院的下人跟刺客裡應外合,不如就將他們拖出去杖斃,也好讓其他奴僕們看清楚,背主的下場。”

“……杖、杖斃?”

這裡起碼還有十幾個丫鬟小廝。

全都拖去杖斃,那會是怎樣一個修羅地獄?

柳氏想都不敢想。

她終於明白他剛剛那句“格外開恩”是什麼意思。

這是她第一次完完全全的見識到雲問涯的手段,彷彿此前十多年,她都認識了一個假的雲問涯。

這太可怕了。

她想哭,可她更怕哭出來之後會惹怒已經處於暴怒邊緣的他,從而連累自己。

現在她唯一慶幸的是,她今天特意囑咐過幾個孩子,讓他們好好呆在自己房間,無論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要出來。

她本來是想借此機會弄死雲若璃,沒想到卻把自己弄到這步田地。

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覺得雲問涯已經瘋了,他恨不得殺了自己,卻又忍著遲遲沒有動手。

柳氏瑟瑟發抖的空隙,朝宗已經領了命令,將琉璃院的下人全部帶走。

當然,來福和雲池也沒有幸免於難。

下人離開之後,整個院子就被雲問涯手下的親兵層層包圍,彷彿鐵通一般,密不透風。

而他自己則好像絲毫不關心雲若璃的傷勢,還沒等到大夫出來,就起身離開,留下江淮站在夜色漸深的小院中,冷冷聽著遠處下人聲嘶力竭的慘叫。

聲音從高亢到消失,彷彿厲鬼哀鳴,盤旋在每一個人耳邊。

這一夜,註定不太平。

江淮在門口站到半夜,終於等到老大夫出來。

大夫年紀很大,也沒帶什麼幫手,但江淮對他的態度卻格外恭敬,“張院正,她怎麼樣了?”

“老夫早已不是宮中太醫,江公子不必如此客氣。”張仲之抬手,阻止他接下來的動作。

他多年前任太醫院院正,也是名聲赫赫的人物,只是今時不同往日,從前的功名利祿,在他看來早已成為過眼雲煙。

江淮身為後輩,不敢忤逆。

他關心雲若璃的傷勢,略有些著急的上前,“好吧,勞煩張院正,不知裡面那位姑娘情況如何?”

張仲之看了他幾眼,才道,“她中了毒。”

“什麼毒,可有解?”

“……老夫記得江公子應該是江中書的長孫,這雲家後院的事情,你應該不方便過問吧。”張仲之道。

他在朝浸淫多年,自然認得他的祖父。

江家與雲家世代沒有往來,他現在出現在這裡,還這麼關心那個女娃,不得不讓人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