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東昇快步走到黑衣男子身邊,只見黑衣男子閉目運功,想必此刻已經氣海翻騰有經脈錯亂之危了。他身上的傷口雖觸目驚心深透入骨,卻也根本無暇照顧,任由著它血流汩汩。

張東昇長嘆一口氣,從箱子裡翻找出真魄丹餵給黑衣男子,藥到有奇效,幾息時間,黑衣男子的呼吸就平緩下來。

氣息雖平穩下來,他心中卻盡是震撼,丹藥入肚之時,他曾分神打量過這個看起來極其窮酸的書生。

除了一頭白髮惹眼以外,一身打扮就是一個貧苦的遊學書生。

如何也想不到他能掏出此等品質的丹藥,這種丹藥一顆沒有個一二百兩銀子,根本不可能買到手。想自己父親成拓官拜江陽郡郡守,乃是一方封疆大吏,這種丹藥平日裡也不會用到,面前這個傢伙竟然能給陌生人用這樣的藥?

而且剛剛那一聲可是黑羽役的哨聲,這種哨子由馬蹄骨繪以黑羽役密陣而得,小而精緻且難以仿製,縱使普通人使用,哨響也可傳遞三百里。黑羽役治軍森嚴,骨哨之類的更是小心保管,與馬匹、佩刀同等重要,失之至少杖一百,前幾年因為丟失了骨哨被杖斃的大有人在,所以這幾年黑羽役對於骨哨從來都是貼身保管,絲毫不敢有什麼閃失,以至於沙海響馬聽見哨聲必定認為是黑羽役前來。

而且這白髮的傢伙一沒昭德王朝制式的皮甲重鎧,不會是軍中前來掃蕩的人;二沒帶著黑羽役的人馬前來,他是哪兒來的哨子?

思索著他又看了一眼張東昇,忽然他瞳孔微張,想起了一路來關外破破碎碎的記憶,白髮少年郎,不正是秉一觀通緝的那位?

張東昇也用餘光窺了一眼黑衣男子,只見黑衣男子眼中殺機一閃而逝,張東昇豈不知他心中所想?

給黑衣男子用完了藥,張東昇用袖子抹去額頭的汗珠,露出一臉心疼的表情:“這藥和哨子是我在關內順來的,我都還沒用過,卻用在了你身上,還準備到了昆沙城賣掉,指定賣好些個銀子,你也是運氣好,遇到了我。我再給你兩顆,你過後疼,就自己吃藥。”

說完,張東昇又猶豫了一番,才不舍的將藥盒子放在了黑衣男子的身邊:“對了,我叫張旭日,梁州南安郡人,你叫什麼名字?”

黑衣男子覺得有些好笑,睜開眼仔細的打量眼前這個傢伙,他並不是笑張東昇的市儈,而是笑自己好運。他來時就看到過許多有關此子的通緝令。

張旭日?

旭日東昇,這樣的化名也太不走心了,他既然身上有這等丹藥,就說明他確實進入過秉一觀寶庫,他身上還有更好的東西。

一顆毒苗此刻在黑衣男子心中發芽,他想著把東西據為己有,梁王吳城陽誕辰在即,到時候把他偷出來的東西獻給他,父親升遷之事便指日可待了。

而張東昇自然是不知道他心裡打著的小算盤,只知道這小子心裡憋著壞水,此刻他不過很好奇黑衣男子有什麼手段而已。

黑衣男子眼中陰鬱一閃而逝,笑臉相迎的掏出一個錢袋:“在下成武洲,江陽郡人,這些銀錢就算是在下的一點心意,感謝公子的救命之恩。”

張東昇笑眯眯的接過錢袋,先前拿出丹藥的心疼一掃而空,毫不客氣地拍著馬屁道:“好名字,一聽就是個富貴命,我接著要去崑崙山,就不奉陪了,你調息好狀態後也早些離開吧,指不定那群馬賊什麼時候殺回來!”

成武洲眼神一轉,瞟到了埋在黃沙中的哨棒,客氣道:“待我回去以後,一定去南安郡尋訪公子。”

見張東昇沒有防備,乘著他轉身離去之時,成武洲瞬息出現在他身後,咬牙切齒道:“到時一定當面答謝!”

張東昇正欲轉身,便被悶頭一棒打到後腦勺上整個人飛出去,撲騰在黃沙之上。

書箱裡的藥瓶、水囊、功法之類的東西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