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匹乾瘦的馬在路上緩緩走著,地上還有些難走,頭天晚上剛下過一場不大的雨,空氣中還散發著略帶『潮』溼與清新的氣息。

路邊的田地裡幾個農夫滿臉笑容的看著腳下被踩得翻起來的溼潤泥土,這時候的雨水顯得尤其寶貴,充沛的水份能讓莊稼長得更加茁壯,如果上帝保佑風調雨順,只要再過了夏天和秋季的半年,今年就能有個好收成。

農夫們淳樸而有喜悅的神『色』在這一刻看上去顯得異常欣慰,這讓經過田埂邊騎在馬上的其中一個人不由發出聲輕輕的嘆息。

“怎麼了庫拉什,你為什麼這麼長吁短嘆的?”兩個人當中那個年輕的奇怪的問“這些日子你一直這樣樣子,如果不是看到你整天都醉醺醺的,我還以為你又沒喝酒的錢了。”

“沒有喝酒的錢可以去賺甚至可以去搶,可要是沒了『性』命可就什麼都沒了。”兩人當中歲數明顯大些的那人抻了抻身上透著濃重酒氣的邋遢衣服,然後又撓了撓『亂』蓬蓬的頭髮“奧摩,家裡還有多少錢?”

“你幹什麼?”聽到這話,年輕的一個臉上立刻『露』出警惕的神『色』“我告訴你這些錢可不是讓你用來喝酒的。”

“我當然知道不是用來喝酒的,看你那小心翼翼的樣子,我想就是山裡的龍也沒有你這麼守著財富那麼盡心。”

“那是因為我知道如果稍微不小心那些錢就能變成你肚子裡的酒,”青年人鄙視的看著旁邊的同伴,一點沒有因為對方的年紀顯得尊重些“卡丘利察的庫拉什是個酒鬼,這個就連山那邊都知道了。”

被直接稱為酒鬼的那人並沒有因為年輕人的話生氣,他伸手輕拍著坐騎的脖頸,撫『摸』著馬匹粗硬的鬃『毛』,他的目光從眼前閃著蔥綠『色』澤的大片麥葉掃過,投向遠處成片的農田。

“真是個好年景啊,如果不打仗今年肯定是個大豐收。”庫拉什輕聲感嘆。

聽到哥哥的話,年輕的奧摩臉上也掛上了一絲憂鬱。

“奧斯曼人真的來了?”奧摩問。

他雖然有時候總是喜歡譏諷庫拉什連字母都認不全還是個酒鬼,可在心目中這個總是醉醺醺的哥哥卻是他的偶像,卡丘利察的庫拉什是在卡丘利察呆得最久的地主,只憑這一點就可見他要比原來那些地主們有本事的多。

更何況庫拉什那些傳奇般的故事更是在很久之前就已經在當地傳開了。

奧摩知道哥哥很早時候就離開了家出去闖『蕩』,他參加過不少戰鬥,也加入過對奧斯曼人作戰的軍隊,雖然很多時候他似乎都是給不同的領主幹,甚至隱約的還有他也為奧斯曼人幹過的流言,但是隻從他回家時帶回來的那些豐厚的戰利品就可以知道,庫拉什的經歷一定很精彩。

說起來這也是事實,關於庫拉什騎士的傳說有很多,其中一條就是在一次戰鬥中他曾經獨自一人闖進奧斯曼人的軍營,在砍掉了一個帕夏的腦袋後居然還能安然的逃了出來。

在外面混跡多年的收穫就是庫拉什帶回來的那兩大車戰利品,不論是裝在箱子裡的各種金幣還是那些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精緻器皿,當初在家鄉被人們嘲笑的浪『蕩』子庫拉什不但滿載而歸而且還成了卡丘利察這塊地方的主人。

奧摩很崇拜自己的哥哥,他希望有一天能像庫拉什那樣出去闖『蕩』建功立業,只是庫拉什卻始終反對他的這個想法。

“外面除了危險什麼都沒有。”

庫拉什總是這麼對奧摩說,看到不安分的弟弟,他似乎就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只是現在他已經知道外面是個什麼樣子,而奧摩顯然還對外面的世界滿是憧憬。

“家裡還有多少錢,”庫拉什在帶著戰利品回到後就把所有的東西都交給奧摩保管,他很清楚自己是個什麼德行,這些年他賺的戰利品其實比帶回來的多得多,但是很大一部分都讓他在外面揮霍光了,除了好吃好喝,他的錢很多都便宜了那些娼『妓』,現在他回了家就擔心可能管不住自己胡『亂』花費,所以乾脆把錢都交給了能寫會算的兄弟“我們得做好準備,奧斯曼人可能隨時都會來。”

奧摩擔憂的點點頭,他知道庫拉什這些年見多識廣,而且雖然回來後他總是整天醉醺醺的,可做事卻很穩妥,否則也不能守住卡丘利察的這片土地了。

而且雖然並沒有見庫拉什主動提到過以前與奧斯曼人之間的戰鬥,可奧摩能感覺的出來,哥哥對那些異教徒很忌諱。

“告訴我那些錢不會都買了土地吧。”庫拉什一邊和奧摩往回走一邊還有些擔心的問“我看咱家的地可不少,除了卡丘利察的幾個村子我看其他地方的農民也叫我老爺,還記得之前我就對你說過土地足夠多就行了,我們要的是能儘量帶走的錢。”

“這些土地是我們的,即便奧斯曼人來了他們也不能強迫收走。”奧摩有點執拗的說,不過接下來他又笑了笑“不過如果你願意帶著我去打仗,我們也可以等趕走奧斯曼人之後再回來收回這些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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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你覺得我們能趕走奧斯曼人?”庫拉什斜眼看了看奧摩“還是說你覺得那個希臘公主能做成這件事?”

“我只是說如果可能,”奧摩的目光裡閃著些許激動“其實那時候我們也許就應該跟著那位公主一起走,她畢竟是羅馬皇帝的後裔,或許你在她那能得到更多的獎賞呢。”

“看來你還是不死心,”庫拉什有點無奈的看著弟弟“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想和那些人一樣去布加勒斯特是嗎?”

“那也許是個不錯的主意呢,”奧摩興奮的說“我聽說很多人都去了布加勒斯特,除了上次跟著那位公主來咱們家的那些人,其他地方也有貴族準備加入他們,而且還有傳言說梵蒂岡已經派出了一支軍隊來幫助他們。”

“所以你就忍耐不住了?”庫拉什無奈的打量著弟弟“聽著奧摩,我們不攪合這種事,那些貴族他們如果願意去和奧斯曼人死磕就隨他們去吧,總是要讓他們吃過苦頭之後才知道異教徒是什麼樣子,至於你,我已經打算讓你去布拉格學習。”

“去布拉格?”奧摩意外問“去學什麼,神學嗎?”

“我們家不缺個修士,”庫拉什打量著自己的兄弟“再說我們家需要有人成為大人物,我可不是這塊料。去學習吧,到時候可以在布拉格的宮廷裡出人頭地。”

“可是現在國王在布加勒斯特,”奧摩似乎還沒死心,他想著是不是可以說服哥哥“如果我們現在去布加勒斯特,說不定還能趕上為國王效力。”

“然後就把『性』命丟在那。”庫拉什顯然對兄弟的勸告不為所動“聽著我不打算掃你的幸,不過如果你不肯聽話的話我會讓人綁著你去布拉格的,這是為了你好,要知道那些去布加勒斯特的傢伙大多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

庫拉什說著吐了口氣,他也知道只是這麼說顯然也勸不住奧摩,其實他就和當初的自己一樣對家鄉以外的東西充滿了各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可難道也要讓他和自己一樣,在經歷過那些多事情之後才吸取教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