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中午是很炎熱的,即便是在比較涼爽的地中海西岸,這個時候也不是出來旅行的好時機。

可是有一隊人馬卻偏偏趕在這個時候在火辣辣的太陽下緩緩走著。

亞歷山大頭頂上有人支著個很大的遮陽傘,這其實並不是給,而是為巴倫娣預備的。

只是這氣實在是炎熱,所以即便是在傘蓋的陰涼下,巴倫娣的鼻尖依舊浮起了一顆汗珠。

看到亞歷山大歪頭向她看來,巴倫娣本能的用手抹去了鼻尖上那讓她難受的汗漬,起來如果不是亞歷山大看過來,她倒是想讓那汗珠多停留一會,至於為什麼她自己也不明白。

不過她知道如果讓亞歷山大看到她那個樣子肯定是很糟糕的,所以她有些忙『亂』的趕緊『摸』了『摸』鼻子,然後忽然有點憤憤的向亞歷山大用力盯回去。

亞歷山大有些不明白巴倫娣這個奇怪的舉止是怎麼回事,事實上即便是巴倫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忽然不高興。

聖三一村是距離蒙蒂納最遠的一個村子,這裡的農莊很大,最邊沿的地方甚至和博洛尼亞的一個遠方村子接壤,這也引起了早年間兩個村子之間的一些矛盾。

據當初有個博洛尼亞貴族曾經試圖用武力解決兩個村子之間的糾紛,但是結果卻是那個貴族被蒙蒂納這邊的一個農夫直接從馬上拽下來,然後捱了一頓很是不客氣的底層人民的鐵拳。

當時是怎麼解決那場糾紛的已經不可考,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當亞歷山大接管蒙蒂納的時候,那個因為擁有權備受爭議的村子的村長是來蒙蒂納給領主老爺問過安的。

就因為這樣,亞歷山大對那個村子還算照顧,至少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對村子這麼些年來偷漏的租子追個不停,跟沒磨刀霍霍的要在這個看上去養得已經夠肥的羊身上割下幾塊肉來。

不過這種好日子顯然快要到頭了,隨著羅維雷家姐的到來,那些農民已經隱約感覺到了和之前伯爵大人時候截然不同的氣氛。

羅維雷家的姐很嚴厲,這是所有人都感覺到的,可更糟糕的是她很認真,而且作為一個女人顯然讀過不少書。

所以雖然查漳過程緩慢,可羅維雷家的姐還是抓到了一些饒把柄。

現在羅維雷姐在伯爵大饒陪同下親自下了村子,聽到這個訊息之後,村裡的一群能拿主意的立刻聚在了一起,不過過了很久之後這些人都沒想出一個妥善的應付辦法。

羅維雷姐顯然是來找茬的,雖然有些人沒有去城堡裡覲見這位姐,但是聽回來的人這位姐顯然不那麼好對付,更不好糊弄。

“但願伯爵姐能體諒我們的難處。”

這是那些能管事的村民最後的想法,儘管他們自己也知道這種話聽上去是那麼蒼白無力。

進入村子的時候,村裡一些老人很謹慎的簇擁著兩位貴人去了教堂。

雖然與其是教堂不如是茅草房更合適,甚至還可以看到栓在旁邊屋簷下的兩頭驢,但是至少這一路上這些人還是趁機向羅維雷家的姐有了個訴苦的機會。

不論是災人禍還是各種意想不到的麻煩,這些農民都了個遍,不過他們的最多的還是戰爭。

“姐您知道的,在打仗一直在打仗,我甚至都不記得從出生到現在有過哪怕一安生的日子,”一個臉上皺紋裡的泥垢已經都快結成石粒的老頭不住的訴苦“村子裡就得多著想一下,如果有軍隊來了要徵收糧食,要是拿不出來就會有大麻煩的,所以村子裡總是要想辦法多留些的收成。”

“所以你們就剋扣屬於領主的租子?”巴倫娣冷冷的看著那個老頭,看到他因為不安發抖的額頭的泥垢就要被嚇得噼裡啪啦的掉下來,巴倫娣才繼續“我是應該收回你們的土地的,不過我想我未婚夫肯定不會同意這麼做。”

“伯爵老爺,您真是個好人。”

老頭立刻回頭看向亞歷山大,之前原本以為羅維雷家的姐來了之後,伯爵老爺似乎就話不管用了,不過現在看來似乎事情並非那麼回事,至少羅維雷姐似乎很在意伯爵的想法。

亞歷山大有趣的看著始終把腰板挺得直直的巴倫娣,他知道她這麼可不是為了照顧他“伯爵老爺”在領地裡的威望,而是不得不這麼做。

“你究竟要怎麼樣?”

當只有兩個人在一起時,巴倫娣終於忍耐不住,她一邊忍耐著村子裡茅草房『潮』溼的腐草和只有一牆之隔的畜欄發出的惡臭,一邊盯著桌子對面的亞歷山大。

“你不讓我懲罰這些偷,那麼就告訴我你有什麼想法?”

“我之前過了,讓他們改種葡萄園,”亞歷山大看看泥盤子裡髒兮兮,還帶著一絲看上去頗為可疑的黃斑羊肉想了想,還是沒有冒險嘗試這種地道的鄉村口味“我的阿格里會供應足夠多的糧食,所以我認為蒙蒂納可以成為高價值副產品產地。”

到這,看到巴倫娣滿臉疑『惑』的神『色』,亞歷山大想了想還是打了個比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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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你們視為珍貴的那些蕾絲與各種花飾,其實那些東西並不值什麼錢,但是一旦一根棉線編製成了花紋,它的價值就比原來的棉線高出好幾倍,如果是經過一個很有名的裁縫的手,也許這些蕾絲就會變成傳家的財產,這樣它就完全擺脫了原本只是一縷棉線的價值……”

“你想讓蒙蒂納創造出蕾絲,而不只是棉線?”

巴倫娣忽然打斷亞歷山大的話,她的目光透著平靜,並不因為聽懂了這些解釋就顯得多麼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