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蓅煙罰跪(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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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康熙當真要問蓅煙她的生日到底是哪一天,蓅煙一定不知從何說起,幸而康熙並沒有問。在慈寧宮與太皇太后對峙的夜晚,康熙看過內務府冊子上有關蓅煙的所有記錄。康熙不可置否。他說:“後宮爭鬥,皇祖母比孫兒見得更多。蓅煙年紀尚幼,有所差池在所難免,還請您多多包涵。”他愈是輕描淡寫,太皇太后愈是憂心忡忡。
太皇太后沉沉如黎明前的黑夜,定然道:“你當真要包庇她?”
“不是孫兒包庇,是孫兒覺得不必為了細微末節之事小題大做。”稍頓,側了側身,面朝的太皇太后,誠懇道:“孫兒知道您擔心什麼,但請您放心,孫兒自有分寸,您所擔憂的事,永遠都不會發生。孫兒不是先皇,蓅煙亦不是董鄂氏。皇祖母...”
提及先皇和董鄂氏,太皇太后有些動容。
太皇太后嘆氣,“哀家老了,管不著你了。你要謹記,後宮是皇后的天下,誰敢拂她的臉面,便是拂皇帝的臉面,拂咱們大清的臉面!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你得給皇后一個交代!”
她擲地有聲,氣勢不減當年。
聖駕回到乾清宮時,已然半夜。蓅煙早已安睡,木兮睡在壁櫥夜值。康熙挑燈前來,坐在床榻邊凝望。蓅煙自打有孕後,常常莫名驚醒。她昏昏噩噩,被床邊的身影唬了大跳,揉揉眼睛一看,知道是康熙,便往他身上蹭了蹭,“還不睡?”
“明日一早,你同朕去趟坤寧宮。”康熙平靜的說。他是九五之尊,肚量大到能撐船,對他來說,蓅煙扯謊醉酒都不算大事,畢竟歸根到底是因為吃醋。
噯,吃醋算什麼大事?
蓅煙把腦袋擱到他腿上,“要冊封了嗎?”
“嗯。”康熙含糊應著,“你醉鬧皇后壽宴,理應向她賠禮道歉。她如果想讓你跪你就跪著,如果想讓你挨巴掌你就挨著,不許頂嘴,不許哭。”總比太皇太后出手強。
蓅煙腦袋裡飄過一絲清明,犟嘴道:“跪就跪,誰怕誰啊!哼。”她伸手抓他的掌心,仰著臉看他,臉龐在油燈的照射下,散發著淡淡光芒。她的眼睛裡充滿了濃濃的依賴與愛慕,擔憂道:“聽說你去慈寧宮了,是不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
“沒事兒。”康熙依然很平靜,好似真的沒有發生任何事。他的眼神、他的語氣、他的音調,都在告訴蓅煙,讓她安心。果然安了心,便有睡意襲來,蓅煙把腦袋放回枕頭,闔眼睡了。她的手放在他的掌心裡。
皇后沒想到,康熙會和蓅煙一起來坤寧宮。天還沒亮,空氣清冷徹骨,廊下的燈火有些昏暗,把人的影子拉得極長。皇后扶著錦夢、岫研迎至坤寧門宮街,她面若桃花,含笑望著皇帝的暖轎越來越近。她堪堪屈膝,“臣妾給皇上請安。”
音落,蓅煙從康熙的身後鑽出來,盈盈道:“奴婢給皇后娘娘請安。”
皇后一愣,看了皇帝一眼,連忙道:“不必多禮。”她沒有多問,更無從問起。前頭她在太皇太后跟前告了江蓅煙一狀,眼下皇帝親自帶了江蓅煙過來,其中關節實在引人遐想。
三人坐在暖閣中,默默喝茶暖胃。
片刻後,康熙起身,“朕該上早朝了。你們都坐著,不必送。”皇后忙拿過大氅給康熙穿好,撫平衣角褶皺,捋順龍鳳玉佩,屈膝立在門口,“臣妾恭送聖駕。”望著儀仗走遠了,皇后方轉了臉色,完全視蓅煙為空氣,該幹嘛幹嘛,一丁點都不招呼。她的神情冷若冰山,完全把蓅煙撂在一旁。蓅煙原本就畏懼皇后,見皇后如此,越發舉止侷促。
待天光大亮,皇后要出門給太皇太后、太后請安,才問:“你有何事?”
蓅煙想都未想,先跪下叩首道:“奴婢當日在您的芳誕上發病,鬧得滿宮風雨,實在罪有應得,請皇后娘娘恕罪。”皇后冷冷一嗤,“又是罪有應得,又是讓我恕罪,還讓皇上親自送你來坤寧宮喝茶...你是真心要賠禮道歉,還是要給我下馬威?”
“奴婢真心要賠禮道歉!您要怎麼懲罰,奴婢都甘願承受,絕無半句怨言。”
“那好,你跪到外頭候著,沒我的命令不許起來。”說罷,皇后扶著錦夢往慈寧宮去。半道上,錦夢擔憂道:“她懷了身子,胎兒若有個三長兩短,只怕...”她欲言又止,江蓅煙若當真有個三長兩短,後宮的天就算塌下來了。
皇后心尖刺痛,她的嫉恨,她的委屈,豈是江蓅煙陪個禮跪兩個時辰便能消失的?今早上皇帝雖然沒說什麼,但態度很明確,此事到此為止。他不管江蓅煙有沒有欺君,也不管江蓅煙有沒有居心叵測,更不管江蓅煙是不是有意侮辱國母,總之,是想讓她陪個禮道個歉將此事了結。如果賠禮道歉當真能挽回皇后的臉面,那還要後宮禮法有何用?
走到半路,皇后折了回去,另派了岫研代自己去慈寧宮、壽康宮請安。她還想知道,這江蓅煙到底耍什麼把戲。至坤寧宮,遠遠便能瞧見蓅煙跪在宮街上,風寒地凍,她垂臉跪著,一動未動。旁邊站著幾個後宮妃子的侍女,對著蓅煙指指點點,悄聲細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