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盯著那男孩出神,便讓男孩過來陪關千越喝酒,笑道:“這可是廣雅的關總,你小心伺候著,說不定明天就把你捧紅了。”

關千越面上不動聲色,淡淡地問:“你叫什麼?”

男孩聲音太小,被那邊搖骰子的歡呼聲蓋住了,關千越只聽到他姓劉。他長得確實和十八歲的楚泉有幾分像,可是氣質大不相同。就像浮萍一樣,再怎麼好看,終歸是無根的。

關千越說:“你坐著吧。”

那男孩還是挺有眼力見的,時不時給羅驍和關千越端茶遞酒,並不多話。關千越見羅驍今天居然沒跟他們玩牌,也挺新奇:“你不去玩啊。”

羅驍搖搖頭:“你哥最近忙什麼呢?”

“你不知道嗎。”關千越說:“小時候那麼狗腿,一天大哥前大哥後的,我還以為你回來頭一個聯系他呢。不過他最近挺忙的,快訂婚了。”

“什麼?”羅驍喊了一聲,周圍霎時靜了,眾人的目光聚集在他們身上。羅驍勉強笑了笑:“沒事,你們接著玩。”

關千越嘀咕了一句:“莫名其妙。”

羅驍後來連灌了幾大杯烈酒,關千越怕他喝出事,就叫那小男孩別再給他倒。中途他接了楚泉一個電話,說《暗夜》殺青了,全劇組要一起吃飯。關千越本打算問問聚餐什麼時候結束,好過去接他,楚泉卻把電話掛了。

“嘖嘖嘖,誰啊,”羅驍放下酒杯,抱著胳膊看關千越的笑話:“別是被人甩了吧。”

關千越瞪了他一眼:“關你屁事。”

和楚泉別扭了好些天,本來關千越覺得是時候重歸於好了,誰知楚泉依舊那麼不冷不熱的。他心裡堵著氣,就在會所裡又廝混了一陣才叫司機來接——中途玩牌輸了十幾萬,被羅驍嘲諷“情場失意,賭場也失意”。

司機把車開到影視基地旁邊的酒店門口。關千越算著時間,離楚泉打電話已經過去兩個多小時,殺青宴也該散了。他打楚泉的手機,結果鈴聲響了好久才被接起。

“你在哪?”關千越喝了酒又輸了錢,脾氣有點大:“快下來,我在酒店門口等你。”

楚泉捏著登機牌,在座椅扶手上無意識地敲了敲,過了一會才說:“我在機場,馬上就要登機了。”

“機場?”關千越難以置信地重複了一遍,疑惑道:“你去哪?”

“回h市陪我爺爺奶奶。”楚泉眼前浮現出關千越在酒店樓下張望的身影,突然心疼了,低聲道:“對不起,忘跟你說了,害你白跑一趟。”

所以說有些事情啊,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比如不願承認的愛情。

“可是你不是答應和我去泡溫泉嗎……”關千越說著說著自己也覺得底氣不足,咳了兩聲:“那行吧,你好好陪老人,到家裡和我影片,我想看看你。另外我和你爺爺也挺聊得來的。”

“好。”開始登機了,楚泉單手把圍巾繞了兩圈,說道:“你朋友們應該還沒散吧,不回去接著玩嗎?”

“沒什麼好玩的,又輸錢。”關千越吩咐司機往半山別墅開,對楚泉說:“剛才他們叫了幾個男孩,有一個跟你長得挺像的。”

“是嗎。”楚泉慢慢走過廊橋,夜色中機翼像是一把割喉的尖刀,隨著他的靠近,更深地切入皮肉。

關千越無奈地嘆息了一聲,接著用一種輕緩、鄭重又不容置疑的語氣叫他的名字:“楚泉,等你回來,我們好好談談吧。”

深藍的天幕上點綴著幾顆星,光芒暗淡,卻不曾停止閃爍。楚泉停下腳步凝望了一會,答應道:“好。”

飛機準點到達,楚泉攔了一輛出租回到爺爺奶奶家。時間已經挺晚了,幸好老兩口還沒睡,看見楚泉回來,他奶奶激動得直淌眼淚。爺爺楚輝高興地數落他:“這孩子,也不知道提前打個招呼,你不知道我一激動血壓就高啊。”

“我錯了,下次一定提前跟您說。”楚泉笑著做自我批評,見客廳裡堆著幾箱補品,知道楚漢林前段時間回來過,但兩位老人不提,他也就假裝沒看見。

當晚楚泉吃了奶奶做的西紅柿雞蛋面,心滿意足地睡了,第二天起了個大早,陪楚輝去公園遛鳥。楚輝養了只八哥,平時閑著沒事就教它說話,但八哥翻來覆去就會那麼幾句,說的最多的是“今天吃什麼”。

楚輝和平時相熟的幾個老哥在公園裡碰了頭,把鳥籠掛在樹枝上,解開黑布,鳥兒們便此起彼伏地鳴叫起來。楚泉和幾位老人問了聲好,他爺爺得意地介紹:“我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