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他打趣,見楚泉不笑,意識到不對,問道:“你們還好吧?”

聚餐結束後,陳玲離開了,劇組的工作人員三五成群地走出餐廳。嚴訊和楚泉走在最後,對接下來的拍攝交流了一些看法。

聊著聊著,嚴訊冷不丁問:“最近關總怎麼沒來探班啊。”他這人就是有這個毛病,有時候說話不過腦子,經常想起什麼問什麼。嚴訊話一出口才察覺這是人家隱私,咳了一聲剛要揭過,楚泉淡淡地回了一句:“他最近比較忙。”

其實再忙也不會忙到音訊全無,楚泉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當日分別時,他就察覺到關千越心不在焉,但哄了兩句就笑了,楚泉就沒往心裡去。現在回想起來,關千越明顯就是在敷衍。

一段感情從熱烈纏綿過渡到平平淡淡,也許是有標誌的。但楚泉和於澤陽之間未曾有過激烈的火花,所以對此也不得而知。他只是心裡落差有點大,因為在煙花下擁吻所沾染的浪漫氣息還未徹底散盡,兩個人的距離不知何時竟拉遠了。

第二天下了戲,楚泉正和嚴訊看監視器裡的回放,互聽正低頭玩手機的化妝小妹尖叫一聲:“哇,廣雅的關總要訂婚了!”

“真的假的?”她周圍頓時圍了一圈小姑娘。

“真的!不信看娛樂頭條!”

嚴訊看了楚泉一眼,見對方臉色慘白,便不再言語,走到一旁假裝接電話。

一個服裝組的小妹捂心口,傷心地嚶嚶嚶:“啊我覺得關遲好帥的,心都碎了。”

另一個道:“未婚妻好像也是個富商的女兒,學歷高長的美,門當戶對。唉,我輸了輸了。”

楚泉直到這時才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嚴訊聽見新聞的主角是關遲,擦了擦頭上的冷汗,沒事人似的走過來,拍拍楚泉的肩,繼續講戲:“你這段還有點問題,需要加強一下……”

楚泉幾乎沒聽嚴訊在說什麼,“門當戶對”四個字像蒼蠅似的在他腦子裡嗡嗡作響。他為自己前幾天感到“心理落差”而羞愧。是的,他什麼時候竟然忘了這段關系的緣起和本質了?話都是他說的,當初他求關千越幫忙的時候,明確承認這是一筆交易。雖然關千越說了很多甜言蜜語,喜歡、愛,但誰知道是真是假呢?連照顧他的阿姨都說他從小慣會哄人,可能這些話他已經對別人說了無數遍了。這段關系,開頭沒有“門當戶對”,結尾也註定不會走向“相敬如賓”。

歸根到底,是楚泉在關千越製造的溫柔幻境裡陷得太深,他習慣了他的好,才會因為一時的冷落而傷心。如果一開始就擺正自己的位置,哪裡會有這麼多七上八下的心思。

可是關千越確實說過愛他。楚泉腦海裡有一個又細又弱的聲音在爭辯,它笨嘴拙舌,只會重複那麼幾句:“他說過他愛我,我應該相信他。”

這時,另一個近乎咆哮的聲音質問道,那你愛他嗎?

楚泉渾身一抖,重重地撥出一口氣。嚴訊嚇了一跳,見他眼神渙散,明顯就沒在聽,便暫停講解,體貼地問:“要不要先歇會?”

楚泉點點頭,他徑直走進自己的小隔間,反鎖上門。

等待電話接通的時間簡直漫長的像一個世紀。

“楚泉?”關千越的聲音裡帶著笑:“現在有空?”

“嗯。”楚泉在椅子上坐下來,輕聲問:“你在做什麼?”

“看合同。”那邊傳來紙張拍在桌面上的聲音,關千越問:“要不要我來探班?”

“不用了,還有十來天就殺青了。”

兩人沉默了一陣,楚泉兩條腿焦躁地動來動去,突然想起關遲訂婚的訊息,問道:“聽說你哥訂婚了?”

關千越一愣:“媒體這麼快就有訊息了?其實還沒有正式訂婚,不過應該八個九不離十了。”

“哦。”楚泉頓了頓:“恭喜。”

又是一段沉默。

“對了,你知道鄭雲吧,就是我的助理。”關千越毫無徵兆地講了一件助理的糗事,把楚泉逗笑了。楚泉投桃報李,也搜腸刮肚地把劇組的一些笑話講給他。

他們都想裝作若無其事,可是那堵看不見的牆分明就在那裡,讓一字一句都變得生硬。

過了一會,楚泉說:“導演叫我,我先掛了啊。”

“好。”關千越在腦海裡描摹他此時的樣子,又把畫中人的嘴角往上勾了勾,故意用狎暱的語氣說:“記得想我,嗯?”

此後幾天,他們每天都通電話。有時候是楚泉打過去,有時候是關千越打過來。談話的內容也五花八門,大部分都是些生活趣事。兩人都非常努力地逗對方開心,然而那種詭異的尷尬卻始終不曾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