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太陽不錯,曬糧食的太陽就是要越大越好,老人搬出家裡僅剩不多的大米包穀,把簸箕擺在院中,細細的將糧食攤開。

老人家做這些事,總是慢慢的,也行是上了年紀的緣故,手還有些微微的顫抖,但很仔細,甚至於一絲不苟,像是小孩的認真與執著。

終於那些糧食一顆一顆均勻的攤在竹籬上,老人守在旁邊看著,突然就無聲的嘆了口氣。

家裡的能吃的東西就剩下這麼點了,小孩子正是長身體的年紀,常常去跑跑又餓了,她老婆子一大把年紀吃不吃倒沒什麼,但樹子還小,總得有個人看著他,老人又一次對生活的無望發起愁來。

在簡陋的小屋旁,一小小少年手拿木棍舞的虎虎生風,額頭汗珠晶瑩剔透,眼睛卻是亮得驚人。

看見奶奶拖著糧食袋子從陰涼的簷下出來,立即收了棍子迎了上去,就要去接老人手上的袋子。

老人一揚手,三兩步來到來到籬笆圍城的院子:“你不用來,練你的去,這點還輪不到你小孩子。”

明明是活了幾十年的人卻如小孩那樣執拗,非得要這樣還要人依著她,從老人情態可以看出,不依著她是要發脾氣的。

小少年無奈,只得站在一旁看著她慢慢的倒出豆子,在陽光下鋪平在竹籬上,隨後便是看著一竹籬糧食發呆。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雖然年紀小,可貧瘠的生活讓他懂得了不少事,看著奶奶的眼神,小少年幾乎是一眼就看出老人心中所想。

扔掉剛剛揮著的木棒,少年蹲在老人身前帶著笑撒嬌:“阿奶,你看我剛剛打的那一套棍法怎麼樣,那是我獨創的打杜狗棍法。”

老人被他逗笑了,乾癟滿是老繭的手在小少年發上摸了摸,寵溺道:“厲害,我家樹子最厲害!”

名喚樹子的小少年仰著頭笑:“等我練會了這套神功,我就去把杜江閣的老巢一窩端了,不讓他再欺負我們!”

老人摟著自己孫兒,笑的臉上的皺紋都成了一朵一朵的菊花,連聲道:“好,好,我的樹子就是能幹,等你長大了,就離開這個小地方,去那些大地方某出條好出路來。”

樹子扭頭看著荒涼的田地:“還有你,我去哪都和阿奶一起,等我長大了,阿奶在家裡什麼都不用做,只等著享福就好,還有太奶奶也是。”

聽了這話,老人笑的更開,一個“好”字一聲接著一聲,但看向遠處時,混濁眼底的無奈與滄桑若隱若現。

祖孫二人相依偎在一起,過了一會,小少年從奶奶懷裡抬起頭,有心想逗老人家開懷:“阿奶,我給你讀書聽好不好?”

老人沒別的什麼愛好,就覺得自己孫兒讀書時的聲音特別好聽,當即道:“好。”

少年站起身,從屋裡小心翼翼的捧著一本破舊不堪的邊角泛黃的小冊子跑出來,在老人身前站的端正,聲音洪亮,咬字清晰,一字一句。

“靈起萬物,欲修靈者,必先靜心平氣,摒棄萬物,而後才能專致,故此,才能,才能,”

正當小少年為這不認識的一字困擾時,一道淡淡女聲接過他的話頭,順著他讀的背了出來:“才能築得基始,方才入得修靈之門也。”

落雁與和一行人走進狹窄的小院,順帶著還炫耀了一把自己的好記性:“你這本書是修靈始吧!怎麼,不認識那個字?”

小少年又見到這一群穿著富貴,一行一動透著優雅清貴之氣的人,難免有些羞怯,低著頭小聲的答:“嗯。”

落雁與笑道:“不認識字?那你還看這個,不去看百家文,識得字再來看這些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