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殷王起身,走到殿中,低頭看著殷安,輕輕彈去她臉上的淚水,在她耳邊輕聲,“牧嵬身為寡人殷朝子民,將士,戰死沙場是他的榮耀,你這番哭涕,倒是沒了他的英名

。你若要去戰場尋他屍骨,那寡人,是不是該將所有戰死沙場的人,都接回來,埋在這鳳台城中?”殷安的身子無可剋制地顫抖,抬手抓緊了殷王的衣裳,將上面的祥雲龍紋攥成一團,“王兄,那是牧嵬,是我兒時的玩伴,身邊的侍衛,是與我們一同長大的人,若你連這

樣的情份都不在意,你還會在意什麼呢?”“寡人在意,寡饒下。”殷王摟著殷安的肩膀,輕輕撫拍,像是幼時他哄著自己的妹入睡時一般:“殷安,你不要忘記,在世人眼中,牧嵬是你派去北境的,他變成這

樣,也是你一手造成,他犯下的罪惡,也是因你授令,你若是在此時要哭著喊著將他接回來,你叫世人,如何看你這反覆無常的舉止?”

“堂堂殷朝長公主,連個身邊的侍衛,都不捨得讓他去死,像樣嗎?”

殷安腳下一陣虛浮,險些摔倒。

殷王扶住她的肩讓她站穩:“今日歌舞不錯,隨王兄,好生觀賞。”

越歌握著酒樽,看著下面的殷王與他妹妹相聊甚歡,她望著殷王寬闊的後背,突生眷戀。先前她與盧辭出宮遊山玩水,行遍許多處行宮,無意間發現了那些藏在行宮地底深處的秘密,那時她便想,殷朝無論如何也不會輸的,她的哥哥不管再如何討厭殷王,討

厭鳳台城,討厭殷王,也不是這個龐然大物的對手。

果然如此。

縱使合王輕候與王啟堯夾擊之力,也只能與殷朝戰個平手,長此以往地消耗下去,他們只會敗於殷朝,那些足以被稱作叛臣賊子的人,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所以,當她知道,她的哥哥越清古斷了一隻手臂時,反而覺得有些幸運。

這樣的話,越清古就不會再上戰場了,他會好好地活著。

自己也可以安心地留在這裡,留在殷王身邊。

她愛這個男人,甚至開始想象,與他白頭偕老,兒孫滿堂。

與殷王的悠然自得形成鮮明反差的是朔方城。

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這一次的出征,竟落得如此下場。

江公與王啟堯對坐室內,任由茶水涼下去,也未曾抬杯。

王啟堯很擔心他那個飛揚跋扈,傲慢矜貴慣聊老么,受不受得住這樣的打擊和磨難,一聲接一聲地嘆氣。

他好像都快要忘了,他跟王輕候先前,鬧得有多麼難堪,兄弟之間舉刀相向,自己更是“逼”得任良宴一行人歸降自己,自盡於眼前。

他此刻只是以一個兄長的身份,擔心著他嬌貴的幼弟——無論世事如何變遷,他永遠疼愛老么。

“江公,我們都沒有料到,殷朝還有這般後手,是我們大意了。”王啟堯嘆氣道。

“並未我等大意,是有人,改了意。”江公輕笑,傾了杯中冷茶,換上熱水,“侯爺,是老臣無能,中了神樞之計。”

王啟堯擰眉:“您的神樞,是哪一位?”

“哪一位不重要,重要的,是神樞罷了。”“這話的意思便是,那位方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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