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空。”他沙啞的嗓音像是被煙火燎過嗓子發出來的。

“末將在。”

“我父親的……綬璽在何處?”

石空愕然抬頭,眼淚滾滾直下,咬著牙,定聲道:“末將,這就取來!”

以前,越徹用了多少辦法,罵了他多少次,都不能讓他安安份份地接下侯爺這位子,今天,他終於是主動來要求了。

石空雙手託舉著綬璽遞到越清古眼前,越清古神色死寂,緊緊握在手心裡,下令:“全軍整肅,備戰。”

“是,侯爺!”石空應聲。

“派出斥候,前往清陵城,替本侯送一封信,給孟書君。”

“是!”

“替本侯,挑把好劍。”

“……是!”越清古麻木地走到外面的樹林裡的,看著頭頂上的明月當空,樹影都搖晃成鬼魅的爪牙,他想起了很多,想起了仍在殷朝的妹妹,想起了家裡後院的那棵柿子樹,想起了越徹握著他的手,一筆一畫教他寫

的第一個字:越。

他記得他父親那時跟他說,清古,你要記得,你是越城人,你要守護這裡的一草一木,你要愛惜這裡的子民,你要扞衛你腳下的土地。

他不當回事,他才不想當越侯,不想玩弄權術,不想跟神殿與殷朝的人斡旋來斡旋去,他自由散漫慣了。

但他一直在做錯誤的決定,錯誤的只想保護好他的妹妹,把她寵得貪婪無度,成為了這天下人人恨不能得而誅之的妖后。

錯誤的拋棄老父親,讓父親一個人拖著暮年之軀,死死地撐著越城不被外人所犯,他明知那麼多人盯著越城,那麼多人想越城死,卻還是跑得飛快,任性胡鬧。

錯誤的只憑自己喜好搞事情,天下要亂隨便他亂,他以為這一切都不關他的事,他才懶得在乎誰生誰死,誰贏誰輸,害得那麼多人為他的任性而作彌補。

他一生都在犯錯,從來沒對過,就連愛人,都沒有愛對。

人間渣滓,敗類極品。

曾經的他,竟然以此為傲,自以為是地覺得,笑罵由人,他不在乎,也是一種瀟灑。

真是可笑。

就算是比他更任性妄為的王輕侯,還有著他的堅持和固執呢,自己算什麼?

但他想,從這一刻起,從此時起,做一些努力,還不算太晚。

“侯爺。”石空看他在外面呆了許久,有些擔心。

“石空,你是什麼時候入的伍?”越清古突然問道。

“十三歲。”

“你爹真狠心。”

“守護越城,是石家的使命,我是自願的。”

“守護越城。”越清古呢喃著這幾個字,突然微笑起來,笑容淡淡的,看不出什麼痕跡,最後他說:“是的,守護越城。”

遲來的正義不是正義,晚到的道歉並無用處,但總好過,死性不改。夜鷹飛過天空,劃破了月色,一陣寒風襲來,吹動了樹林,一瞬間,好像滿世界都是沙沙作響的樹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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