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古時代有一點不好,那就是資訊的滯後,鳥兒撲騰斷翅膀,馬兒跑斷腿,流言竄得飛起,也比不過現代的一通電話來得及時。

而這樣的滯後,足以改變很多人的命運。

安在歲在與白執書談完後,立刻給他兒子安歸來寫了信,告訴他,孩子,你是瀚平城諸候之子,你永遠要以瀚平城的百姓生死為先,兒女情長為後,你當成熟了,當像個男人那樣,有所擔當。

於是,安歸來握信垂頸,淚溼了他溫柔描繪的牡丹。

他的牡丹,國色天香,他的愛人,漸行漸遠。

他依著父親信中所言,約著季婉晴出來喝茶,冬季裡的熱氣總是氤氳,氤氳中的美人都朦朧得如在雲端不可觸及。

季婉晴那時忙於對付張恪與任良宴——說真的,作為王啟堯的妻子,她除了愛的人不是王啟堯之外,其餘所有事,她都足足對得起這個身份。

她專心致志為她的夫君打天下,攏人心,不惜割捨摯愛,與父反目,就這份豪情與果敢,便是尋常女子難及。

最煩那些為了愛情,就放棄一切乃至自己人生的笨女人了。

她看著始終不語只盯著她的安歸來,又看了看旁邊的沙漏,說:“你有什麼事就說吧,我還得回去與殷安商量戰事。”

安歸來趕緊喝口茶掩住倉皇,清俊又天真的少年在內心掙扎許久,背叛愛的人,欺騙愛的人,這讓他有一種快要被內疚殺死的絞心之痛。

只不過如他父親所言,他要像個男人那樣,成熟起來了。

他抬那雙像小鹿般清澈無辜的眼睛,看著季婉晴:“我父親來信了,他說,他會幫朔方侯。”

季婉晴一驚,然後欣喜:“你所言可當真?瀚平侯果真選擇了侯爺?”

安歸來笑著點頭:“我何時騙過你?”“這可真是雪中送炭的好訊息,若有瀚平城相助,大可對上谷城形同圍剿之勢,何愁不能一舉殲滅張任二人?”季婉晴忍不住輕拍了下桌子,激動之情溢於言表,但還是謹慎,“瀚平侯為何會答應襄助侯爺?

他之前……”

“父親要為瀚平城在內的,諸多小城邦數十萬百姓考慮,免他們遭戰火之劫,而能做到這一點,僅朔方侯而已。”安歸來溫聲道,能這樣看著她的笑容,哪怕是欺瞞得來,也該要知足了吧?

“瀚平侯果真慈悲且大智,安歸來,謝謝你帶來這個好訊息,我此刻回去,立刻與殷安相商後續事宜,改日再請你喝酒!”季婉晴謝過安歸來,站起身就要走,她倒是從來都乾脆利落不拖沓的。

“表妹!”安歸來猛然喊出聲。

季婉晴停步,回身笑看:“怎麼了?”

安歸來這才察覺自己的失態,張了張嘴半晌發不出聲,最後才說:“能幫到你,我……我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