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感受到王輕侯的目光,方覺淺也望了過來,兩人對望之下,竟然……無話可說。

當真悲涼。“敢問神樞尊者,是否也覺得,以活人之血,生人之命來祭祀天神,祈福禱告,是合理之事?”王輕侯到底忍不住,他要問一問眼前這個人,是不是已經徹底變成了另一個人,所以做得這等喪心病狂的殘暴

之事!

“王公子心裡有答案,何必問我?”

“我的答案是我的,我卻是想知道,是不是成為神樞,便要人性泯滅,道德淪喪?是不是要視人命如草芥,視蒼生如螻蟻?”

面對著王輕侯的質問,方覺淺沒有回答,也沒有動容,她只是看向人群,那些歡欣鼓舞,雀躍興奮的人群。

“王輕侯你看,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在等待著一場盛大的死亡,併為這死亡喝彩,在他們眼中看來,這些人的死亡不是死亡,是福份,他們的癲狂不是癲狂,是信仰。”

王輕侯望去,是的,就如方覺淺所說的那樣,這裡的人,是狂熱到讓人恐懼的信徒,而這樣的教徒,滿天下都是。

“你不覺得他們已經沒有人性了嗎?”王輕侯輕聲問。

“或許,這就是人性呢?”方覺淺也輕聲說。

王輕侯突然滯住,險些窒息。

讓內心深處那些陡然被觸動的絕望,和無處可逃的悲涼,堵住了胸膛。

一直以來有一個問題是他不敢多想的,那就是,他所為之努力,為之奮鬥,為之拼命的人們,是否值得他這樣做。

如果到最後,改朝換代也好,江山易主也罷,甚至神殿隕落,他所有的心血,都無法喚醒這些沉浸著所謂信仰裡的人們,那一切,有意義嗎?

神殿的瓊樓玉宇不在了,他們的教條,信念卻依舊根植於天下眾生的骨髓靈魂裡,成為了,方覺淺所說的,人性。

那麼王輕侯,他不惜一切的拼命,意義何在?

南疆用了那麼那麼多年的努力和心血,才換得幾城之地淡化了神殿的概念,相信人定勝天的道理,像鳳台城這樣的地方,這樣與神殿每日緊密相連的地方,他能做得到嗎?

他毀得去神殿,砸得碎神像,摧不垮人們的思想。好在,方覺淺從來都明白王輕侯,明白他此刻的所思所想,所以她笑了笑,說:“如何讓人們崇尚真善美,相信光明與正義,而不是這些邪惡的儀式,血腥的屠戮,是神殿應該考慮的事情,是我這個神樞該

解決的難題,而不是你。你該做的,應該是繼續堅持你的信仰,信仰大地,信仰天空,信仰雨水,信仰空氣,信仰自己,放心,我這個神樞,包容每一種不同的信仰。”

王輕侯回頭看著淺笑的方覺淺,他突然覺得,他真的不認識眼前這個人了。

“我始終不明白,你到底要做什麼。”“你會明白的,終有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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