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鳳台城裡,神殿中的虛谷把玩著手中一個瓷瓶,蒼老的面容上浮著淡淡的笑色。

坐在他對面的於若愚在這段時間裡也衰老了不少,看著虛谷這副樣子,喝了口茶:“神殿何時淪落到要用如此卑劣的手法,來對付他人了?”

虛谷將瓷瓶放下,攏了攏琉璃藍色的袍子,老態龍鍾的樣子,聲音也又緩又慢:“此一時彼一時,若愚神使不也用了同樣的手段嗎?”

“清陵城之事是情非得已,朔方城王輕侯,你卻是可以另尋他法的。”於若愚淡聲道。

“你我說好,北境由你負責,南境則是我的任務,我不理會你在北境用了什麼手段,你也不必管我在南境用何手法。”虛谷抬了抬厚重的眼皮,望著窗外的鳥語花語,神殿如舊:“偌大神殿,如今已只剩下我們兩個老東西,神樞也沒有要歸來的跡象,第八神使更是個笑話,你我二人若再彼此對立,怕是撐不了太久。”

“你打算就藉此機會殺了王輕侯?”於若愚問他。

“那倒不可能,有江公在,想取王輕侯的性命可不容易,但是,至少能做一點其他有意思的事。”

“你所派刺客並非神殿中人,在神殿文冊中沒有你呼叫神殿神衛的記錄,你意指何處?”

虛谷笑了下,牽動了一下臉上的老得耷拉下來的皮肉:“朔方城這般瘋狂侵吞周邊城池,真當神殿與殷朝,不為所動麼?那他們也太天真了,他們總得付出代價才是。”

“看來你已有打算。”於若愚放下茶盞,目光探究地望著虛谷,誠如他所言,如今的神殿已只剩下他們這兩把老骨頭,大概是拼著這條命,拼著一身剮,也要奮起反殺,方能為神殿搏一場重回巔峰的機會。

“神殿不宜大動筋骨,但借刀殺人,還是綽綽有餘的。”於若愚笑聲道:“聽聞第八神使隨巫族族長去了巫族,那個老妖婦,手段可不一般得很。”

“先前他們有經過鳳台城,只不過未走城中,凌雪飛駒,象牙寶車,都是巫族族長之物。”

“嗯,我等就算有心想攔也不是她的對手,不如隨她去好了,倒是聽聞抉月去見過她了,誰知道抉月是去見她,還是見第八神使?不過話說回來,第八神使又真的會乖乖聽她的話麼?那等天生反骨之人,只怕會成為她的麻煩。”

虛谷似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轉頭看向於若愚,問道——

“清陵城那個叫阿釵應的女子,我有些印象,她是死在任秋水手裡的,死得還挺慘,任秋水折磨女人的手段總是讓我驚歎。孟書君既然對她頗為情深,想來對神殿也就恨之入骨,你想利用阿釵逼得孟書君對巫族反水,怕是不易。再者說了,巫族族長既已出世,就不會讓你毀了她的計劃,你又有何打算?”虛谷慢慢地問著。

“巫族巫術的確神奇,但神殿道法,又豈弱了他去?”於若愚輕輕捻了下手指,像是抓著些什麼東西一般:“百餘年來巫族不是我神殿的對手,他就永遠也不是我神殿的對手。”

“若愚神使有此自信,我很高興,想來腥風血雨……”虛谷轉了轉指上冰冷的神使戒環,他的聲音低下去,帶著古怪莫測的笑意,讓人不寒而粟:“彈指間啊。”

日光照進神殿,斜斜著傾下一道道光柱,分割著光明與黑暗,騰起的飛絮在明亮透澈的光線裡似起舞般翻滾,兩位老人就著這靜好的日光,悠悠地相談。

神殿的老人聊一聊天,天下的風雲就要變上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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