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安點頭:“有的,叔父說,事已至此,便都收手,若真是神樞出手了,那整個天下,沒有人可以違抗他的命令,他已然給出了警告,未必不知道,這所有事是我們在背後暗中操縱。”

“知道也沒什麼吧,我們也是在為神殿清除敗類啊。”王輕候笑了笑。

“王公子,神殿的人,只能神殿殺,這關乎神殿的威望。”殷安也笑。

“知道的,開個玩笑而已。多謝九思前輩提醒,也辛苦了長公主跑這一趟。”王輕候點頭道。

“客氣了,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我估計王后要在宮裡發瘋,我能救一個是一個,免得她把整個王宮的人都殺光了。”殷安苦笑道,“更免得我王兄由著她發瘋,還拍手叫好。”

“殿下慢走。”王輕候起身相送。

坐在馬車裡的殷安久久回不了神,滿腦子都是王輕候看方覺淺的眼神,那樣不同的眼神,還有他握著方覺淺手心的自然而然,她努力剋制自己不要去想,最後抬起雙手緊緊地掩住臉龐,由著手掌之下的長眉皺起,雙眼緊閉,還有嘴唇緊抿。

她掩面很久很久,才緩過勁來。

放下雙手,她敲了敲馬車門:“牧嵬,不回宮了,去我叔父那裡。”

“是,殿下。”牧嵬揚鞭改道。

殷安需要找個可以讓她清醒過來的人,讓她不要胡思亂想。

為了殷朝江山含辛茹苦,嘔心瀝血的殷安和殷九思兩人,靜坐在草棚裡,相對無言。

後來殷安坐不住,走到殷九思膝前跪下,表情隱忍:“叔父。”

“你動情了?”殷九思一言便看穿眼前的孩子。

“叔父,小安今日在你面前立誓,此身嫁於殷朝江山,絕不濫動凡心,絕不委身於任何一人,若違此誓,不得好死!”殷安說罷,重重叩頭,就像當年她拜殷九思為師那日一樣。

殷九思卻是滿目憐惜。

家師如父,他更是眼前這孩子的叔叔,說不疼愛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她的出身,如今的天下,早已決定她不可能如個普通姑娘家,尋個良人,有個好姻緣,再幸福美滿,兒女繞膝地度過餘生。

於是殷九思也只能摸摸她的頭,讓她靠在自己膝蓋上,由著她靜靜地流眼淚。

哭吧,哭完了就好了,哭完了還要擦乾眼淚,再繼續堅強地活著,扛起天下這副重得能壓倒一切堅挺脊樑的重擔。

“安兒啊,我若有幸得見神樞,我要問問他,殷朝是不是真的氣數已盡,我等的努力,是不是不過困獸之鬥,垂死掙扎?”殷九思突然發出沉重的感嘆,活了大半輩子的老人家,他已看到了太多不可逆之事,他並不確定他一定能力挽狂瀾,更不確定,他的努力可以改變任何事情。

但是,有很多事,哪怕明知是失敗,明知是無用功,明知頭破血流之後不過一抹蚊子血,也是要去做的。

因為這世上,還有一種東西,叫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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