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輕候隻身來到扶南殿中,扶南要跟他說什麼,他早已清楚——無非就是虛谷棄了他這粒棋了,他焦急萬分,得找個人來商量對策。

找王輕候?那不是找死麼。

本來這種重要的事倒輪不著王輕候這麼個無權無勢的質子出謀劃策,但鑑於扶南認為王輕候腦子好使,又得仰仗自己,便也能把他尋出來。

與王輕候同在的還有那位盧辭大人。

畢竟是扶南讓盧辭坐上的太史這把交椅,從扶南的角度來看,盧辭是他的人。

王輕候見到盧辭時,端端正正地行了個禮,“拜見盧大人。”

盧辭心中一顫,但還算撐得住,抬手道:“免禮吧,今日是扶南神侍找我等前來議事,這些虛禮就不必了。”

“謝大人。”王輕候起身,看向扶南:“不知神侍大人何事如此著急?”tqr1

“哼,任秋水那個老東西,是想讓我背黑鍋,扛下孟書君被刺之事了!”扶南手握成拳,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竟有此事?”王輕候好一副不知情的驚訝神色,“這是為何呀?”

“此事複雜,原因就不與你講了,如今緊要之處,是趕緊想個對策,不然,虛穀神使也不能從旁干涉任秋水的意見。那越清古簡直可惡,竟敢一狀告到任秋水那裡!”扶南氣未消,拳手也未松。

“越清古往日與神侍大人你並無仇怨,怕此事並非是他的主意,莫非……”王輕候還算有一丟丟良心,撈了一把越清古。

“沒錯,此事倒也不是他的問題,王后與任秋水關係匪淺,越清古這個靠著妹妹發達的廢物去找他告狀也是理所當然。”扶南氣消了些,坐回椅子裡,“可恨就可恨在任秋水借題發揮。”

這一下王輕候就不撈了,聽著旁人罵兩句越清古,他還是很開心的。

王輕候沉默了許久,像是在想著什麼對策,半晌過後問向盧辭:“敢問盧大人,如今朝中風聲如何?殷王對孟書君遇刺之事,是何態度?”

盧辭笑了笑,道:“不瞞王公子,殷王不管事,已不是一年兩年了,別說孟公子遇刺,就算是朝中重臣被害,他也未必會理會。”

“為何如此?”王輕候裝作對鳳台城王宮一無所知的模樣,倒是裝得挺像。

盧辭暗道一聲小公子果然非常人,演戲演得滴水不漏,半點破綻也不給人抓住,然後便說:“陛下近幾年來身體欠安,已是許久不理朝政了,朝中要事,多為……”

“好了,說這些做什麼?”扶南打斷盧辭的話,他還是認為有些事不能讓王輕候知道得太多。

盧辭後半句話是,多為王后打理。

扶南以為王輕候不知道,王輕候也就恰如其分地不多問。

只道:“那這樣一來,倒是神侍大人的機會了。”

“怎麼講?”扶南問。

“想來神侍大人也知道,殷王對我等諸候早有不滿,我們這幾個公子也是被押在鳳台城做人質,牽制五大諸候,那麼,殷王大概,並不待見我等吧?若孟書君有什麼事兒惹得殷王不痛快了,豈不正是給了殷王陛下一個動手的機會?”王輕候話說得相當直白——把鍋,甩給殷王陛下!

扶南聽了都震驚,愣了好一會兒:“王輕候你可知你在說什麼?那可是當今陛下!”

“但他不管事兒呀,孟公子遇刺他都不管,更遑論,這一點點的小委屈呢?”王輕候拱手行禮,“不瞞神侍大人講,既然秋水神使對您有殺意,而虛穀神使又不準備出手,您不想條更絕的路,怕是難逃生天。”

扶南仍在震驚,他似乎不敢想象,毫無力量的王輕候,竟能說出這等膽大包天的話來。

但細想之下,王輕候說得又沒錯,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任秋水那裡是死路,殷王那兒搏一搏,說不定還有一線希望。

而且扶南清楚,孟書君倒沒什麼事兒惹得殷王不痛快,反倒是殷王有點把柄在孟書君手裡——那祭天奴隸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