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盼長寧(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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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史》記:
“乾治元年冬,靜王諾與朝臣中令趙乾合謀逼宮,率兩萬屍兵於京都東門入;當夜,京都御林軍及皇城羽林騎死守防線與屍兵於京都內城惡戰。四更,天命帝十萬勤王軍於安泰鎮回京防守,擒殺叛臣趙乾,屠屍兵若干;”
“靜王諾被扣押延和殿上,誆騙吾皇,終因刺殺乾治帝而被羽林騎就地正法。稱:京都之變。”
“乾治帝,子桑氏名睿者,為天命帝子桑聿嫡子;於天命元年生,乾治元年十二月隕,年一十七歲。乾治一生至孝至仁,上乘父制、下盡職守,與民休息、輕徭賦薄,政績頗顯。終評其功過,諡廟昭宗,殮東郊皇陵。”
——
景和殿。
子桑聿負手身後,正從御書房回來。一路上遇到向自己行禮的宮人,也只是點頭示意,像是心情沉悶。直走到景和殿,問了一個小內侍:“長寧在何處。”
“回稟太上皇帝,長寧公主在王皇后處。”
“好。”也是淡淡的語氣,獨自攜著連忠輾轉往王皇后那邊去了。
王皇后如今在景和東殿安胎,日夜由宮人以及太醫守著,寸步不離地照應。數數日子,王皇后的肚子也差不多足月,大概還有一二月的時間,孩子就該見世了。子桑聿走在宮道上,回想起近日來百官上奏讓她回朝重為君王的事情。
好不容易卸下這個皇帝重任想喘口氣,現在又要扛在肩上了麼?她考慮過很多,本來也已經有了答案。但是昨夜,柏傾冉跟她細細聊過,又動搖了她的心思。
既有新君,實在不必重為君王。
“拜見太上皇帝。”
“免禮。”
子桑聿步入殿內,正好遇到長寧和柏清平安撫王皇后入睡。這兒媳婦也是辛苦啊,頂著那麼大的言論坐上這個位子,孩子就快出世了可是卻失去了夫君,成了寡婦。國人惋惜睿兒的死,同時也惋惜她的孤寡。
“你皇兄生前,曾給孩兒取過一個名字。”王皇后半臥在床榻,一手撫上了自己隆起的肚子。“南疆之國的參佛論裡,有一字,佛與其德相應,寓意萬物新生,又寓意清淨。”
長寧笑了,似乎是看到了兄長的音容笑貌近在身旁。
寓意萬物新生、這個名字,倒真是與現狀相符。
“子桑,梵。”
子桑聿在門外頓了頓。
她的確沒有想過要給這個嫡孫取什麼名字、也不是沒想過,只不過是思量了許久,沒有找到一個適合的名。梵?這個字倒是禪意極深,卻不知睿兒是什麼時候的想法。寓意萬物新生而出世的孩兒,想必寄託著睿兒不小的希冀吧。
若是這般,也是可以的。
長寧和柏清平又陪著王皇后聊了幾句,王皇后倦了,二人才起身退出殿外。殊不知,退出殿外的時候看到了在原地已經站了許久的子桑聿。
“父皇…”
——
夜,延和殿前。
柏清平先行回去了,長寧便隨著子桑聿一路步行出了景和。今天晚上的月色不錯,算是這冬季以來月光最好的一晚。偌大的皇城每到夜幕降臨便是這般靜謐,耳邊聽到的只有風聲,枝葉搖晃聲,還有那京都城裡夜市的喧鬧聲。
子桑聿走到延和殿前停下,站在那白石階梯前住了腳步。
連忠會意地領了宮人退開,遠遠地在一處等候。
“長寧可知,關於這延和的典故?”像是無心詢問,子桑聿站在夜風裡顯得尤為蕭肅。長寧站在身旁,抬頭望了望身後的延和大殿,心底有些傷感。
“大延開國皇帝登基時,建殿名延和,寓意大延王朝,祥和如初。幾百年來,子桑氏江山穩固,四海昇平。”長寧卡了一下話,但見子桑聿沒有要理會她的意思,便又繼續:“順和帝年間,柏家稱道策反奪位,立下大寧王朝,將延和又改寧和,意思是要延續大延當年的想法。”
子桑聿點點頭,“後來呢。”
“延和一貫是子桑氏朝政議事之所,一朝滅朝也於此……”長寧的喉嚨像是被自己的後半句話噎住。不僅是順和帝,太子統;還有她的兄長子桑睿,前不久也是死在這個地方。
有皇位的地方,註定有數不清的殺戮。
“朕第一次來這個地方的時候,沒來由地心痛了一下。”子桑聿說回往事,就像是昨日發生一樣歷歷在目。那種梗痛的剎那,現在還記得呢。“那時候朕不知道為什麼。長寧啊,你覺得人死了,會有靈魂嗎?”
“靈魂?”長寧一怔,“應該有吧。”
大延風氣開明,但是關於神魔佛道之事也是興盛。這不是單純地迷信正邪,只是這片土地上的人缺乏了一種心安,需要有一種信仰來讓他們過得舒服些。神靈的存在,是他們對生活的一種盼望,也是日子過下去的動力。
“朕第一天登基的時候,耳邊聽到了一把聲音。”子桑聿的眼角不自覺便有些溼潤,在這延和殿前的一切廝殺、繁榮、衰敗都像是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