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若眸光輕輕閃動了一下,將油倒入熱鍋裡,假裝不經意的反問:“要你管?你來查戶口?”

“你這丫頭,嘴不尖牙不利就不能活?我好歹也是長輩,不帶這麼欺負人的。”堂堂寧老闆,說話的口氣居然帶著幾分哀怨,海若忍不住就笑了,回頭瞪了他一眼,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

寧向天感覺她是百毒不侵,一招不接,反讓他有如百爪撓心,不知道該怎麼去應對了。

可是,他還是想要儘快的知道輕晚的準確訊息,問她比問任何人都更直接,如果實在套不出她的話來,他就去問雲帆,就怕雲帆知道的也不併不多。

“你們又在吵?”雲帆探頭進來,笑著問:“寧伯伯,現在知道我是如何的水深火熱了吧?您還是客人呢!這都是那悍婦收斂之後的,不然的話……”

“說誰呢?誰是悍婦?人家明明是美少女,眼睛長哪兒去了?”海若猛地回頭,惡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雲帆和寧向天相視一笑,雙雙嘆息,海若頓時受了打擊。

人家就算已經不是美少女了,總也算的上是美少婦了吧?嘁!

雲帆忙完了,也到廚房來幫忙,海若索性將圍裙給他繫上,自己打下手,一邊幫著洗菜切菜,一邊支使著寧老頭。寧老頭不會做飯,不一會兒汗都下來了,她就偷偷的笑,黑心的雲帆假裝看不到,到最後反而和海若一個陣線,寧老頭寧老頭的叫了幾次,被寧向天一腳踹在屁股上,便再也不敢了。

“為什麼你能叫寧老頭,我就不行?”寧向天去洗手的功夫,雲帆一邊翻炒著鍋裡的菜,一邊委屈的問海若。

海若捏了一片西紅柿扔進自己嘴裡,呵呵笑著說:“人品問題!”

雲帆拿起鍋鏟就去拍她,海若咯咯笑著逃了。

晚餐很豐富,雲帆還特地開了一瓶紅酒,而寧向天堅持要喝白酒,一老一少一度爭執不休,在海若吃人一樣的目光注視之下,兩人特沒骨氣的改成了喝菠蘿啤,紅酒白酒統統被海若沒收充公了。

海若低頭吃自己的,不時的給兩個男人夾些菜,男人們說著公司和商界的一些話題,不知道怎麼的就轉到了她的身上,小刺蝟小狐狸小豬小笨蛋的說了半天海若才反應過來是她,當即挪了挪椅子湊了過去,兩個男人壓低的談話聲戛然而止,馬上轉到了工作上。

海若牙齒咬的咯吱咯吱響,冷哼一聲,推開碗去看自己都覺得無聊的韓劇。坐在沙發上一回頭,發現兩個男人又開始刺蝟狐狸的談個沒完,聲音低的詭異,她就知道,鐵定了在說她。

海若抓狂,暗自慶幸寧向天還不知道自己是她的親爹,不然翁婿兩個到了一起,那可真是她的劫。

寧向天離開的時候笑容滿面,心情極好,海若哼了一聲,淡淡的說:“你總算走了?明天記得把飯錢、菜錢、工錢及各種錢打到我卡上,不許賴賬!”

寧向天哈哈大笑,認真的說:“那我明天還來,一個月結算一次!”

海若驚悚狀:“明天還來?你想吃窮我們嗎?太讓人鄙視了,你好歹也是堂堂寧老闆啊!真摳,你比夏雲帆還摳!”

雲帆躺中,側目狠狠瞪了她一眼,滿面的幽怨,她忙摸了摸他的腦袋,歉疚的說:“可憐孩子,對不起,姐委屈你了,他其實沒你摳,你才是天下第一摳!”

雲帆吐血,默默不語,送走寧向天後,將她狠狠收拾了一頓,以此來證明,自己在給她恩施雨露方面,一點也不摳。

雲帆送寧向天下樓的時候,寧向天曾經試探著問過他關於海若母親的情況,可是雲帆只是提起了過去的一些事,對海若的母親他其實接觸並不多,更不敢隨便將海若母親的遭遇對寧向天講,他怕如果那樣做了,海若真的會殺了他,畢竟,她也是為了保護母親,這種已經無法再去追討罪責的事,現在說出來,只會傷害她的母親,而不會有多少人真正的同情她們。所以,有的時候,隱瞞其實是一種無奈的保護。

讓海若驚訝的是,寧向天說到做到,果然連續幾個晚上都來蹭飯,當然,從第二次來開始,他便真的每次都帶了禮物。第一次帶來的是水果,第二次帶來的是價格不菲的紅酒,第三次帶來的是他的朋友送的進口精油,第四次來帶來的是珍珠飾品,而且是兩套,一套說是給她,一套說是請她轉送給她的母親,感謝她教育出了這麼好的女兒。

飾品海若想要拒收,因為她伺機悄悄問了雲帆,確定那兩套飾品價值不菲,她不想欠他什麼。

可是海若婉拒了,寧向天走後,她居然又在茶几的報紙下面看到了它們,一定是寧向天悄悄放下的。

海若呆呆看著那兩套飾品,有一瞬間的錯覺,好像感覺寧向天知道了些什麼,可是他又從未正面提起過。

海若猶豫再三,還是決定找機會將禮物退還給他。他已經是有妻女的人了,即便曾經和母親有過什麼,他也給不了母親倖福了,所以,還是不要和他有什麼瓜葛的好,能見到他,知道他的訊息,便已然足夠了。她不確定母親若是再見到他,病情會加重還是會減輕,所以她不敢冒險。但是她確定,如果寧夫人和寧思思知道了母親的存在,並且知道了她和寧向天的關係,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所以,她仍舊會盡力的隱瞞母親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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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向天回到c市,將自己一個人關在了書房裡,手裡緊緊握著那張照片,胸口痛的抽搐。他很後悔,後悔年輕時太輕易的放棄,為什麼不爭取?為什麼那麼悲觀那麼失望?為什麼太過於在乎道德倫理?也許,那時他若是堅持,許多後來的事都不會發生,他和輕晚,也許經過了許多的波折,但是最終一定會在一起。

可是,人生沒有如果……即便是現在顏石也就是顏碩已經去世了,輕晚是自由身了,可他呢?他是有妻子有女兒的人,他有自己應該揹負的責任,他拿什麼去面對輕晚?善良如輕晚,也絕不會允許他拋妻棄女的和她在一起。

輕輕閉上雙眼,他將照片貼在胸口,那裡盛滿的都是懊悔。他當初為什麼要把屬於輕晚的那半張照片還給她呢?如果他不還,他至少還能從完整的照片中尋回一些往日的記憶,還能在思念如潮的時候狠狠的看看她,狠狠的思念她。如今,他除了回憶,便什麼都沒有了。

寧向天不知道,此刻的海若也緊緊握著那張照片,朦朧了淚眼。有許多個瞬間,她望著他的背影,真想脫口而出叫他一聲爸爸,可是她不能,也不敢。他如今是別人的父親,她的養父待她恩重如山,她怎麼可以?若相認,帶來的可能是一片混亂,也可能帶給母親的,又是新的傷害。

她該怎麼辦?到底要怎麼辦?

雲帆洗了澡進來,海若來不及收回那半張照片,雲帆看了一眼,在她身邊坐下,攬住她的肩膀,輕聲問:“想你父親了?”

海若知道他說的是顏碩,可她還是點了點頭。是,想,兩個父親她都想,心底真實的感覺,她想否認也否認不了。

“海若,別想那麼多了,沒有你父親的公司,我一樣會讓你們母女都過上好的生活。海若,我有個建議,把你母親接過來吧?我們給她找一間最好的專科醫院,讓她接受系統的持續的治療,既然她對你阿姨有依賴,就把阿姨也接過來,讓她兒媳辭了工作照顧孩子照顧家,我們來負擔她兒媳的生活。”

海若猶豫著,雲帆握緊她的手,輕聲但認真的說:“你的母親就是我的母親,我願意看到她更健康更快樂,因為那便是你的快樂。海若,相信我!我們都應該相信,她一定會慢慢好起來的。一定!”

海若轉頭看向他,迎上的是他溫柔的深沉的眼睛,她的心軟了,也醉了。

有一個人愛她如此,她還矜持什麼?還糾結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