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氣急敗壞聲嘶力竭在看到那把刀以後,悉數龜縮回體內,“它怎麼會在這?”

“這要問問你那個好朋友,毀屍滅跡差點就讓他得逞了,這些腦子簡單的人做起事來總是不過腦子,虧我讓人阻止的早。”

“什麼意思?”輸液管血液回流,周青幹脆自己扯了針坐起身直視著徐世顯,顧不得針眼隱隱約約鼓脹的疼,言辭間頗帶些示弱的味道,“趙閆成他去哪了?”

“放心,事發當天有兩戶人家目睹了你被虐打的全過程,其中有個小姑娘拍了錄影還報了警,你沒有殺人動機符合正當防衛的定性,”徐世顯扔了一沓檔案給他,“所以收起你要死不活的那副表情,對那種人沒必要有心理負擔。”

周青臉色蒼白,病號服下的身體傷痕累累,徐世顯回回來看他,要麼皺著眉頭睡覺要麼睜著眼兀自跟天花板較勁,那表情怎麼看怎麼絕望。

“你以為我對自己殺了的人心懷愧疚?”

“不然呢,他攻擊你在先你出於恐懼捅了他一刀也情有可原,他自己命不好一刀沒了跟你沒關系,還有被你撞下山崖那輛車倆人被救了,所以你用不著對任何人有虧欠感。”

徐世顯是在開導他嗎?

周青搖搖頭苦笑,他現在的心情很複雜,可是消沉不是因為自己殺了人,而是因為他在不斷的回憶臨摹周蕩的痛苦,他已經沒有任何理由來安慰麻痺自己周蕩的死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恰恰相反如果沒有他,周蕩會順遂的按部就班的考研讀博做他的大學老師,最後找一個脾氣溫和的人相親相愛。

還有那個被封閉了多年的自己,好像已經完完全全被剝奪了光明只留下了徹底的陰暗面,它催促著驅使著周青去殺人去毀滅,甚至告訴他,他的一切行為為正義所授。

可週青知道,他不是正義,誰都不能代表正義。

“謝謝。”

周青低垂著頭沒看見聽到一聲“謝謝”後的徐世顯一動不動緊緊盯著他的側臉,半晌嘴角才浮起一抹僵硬的笑。

“別感謝我,畢竟我可是逼著你分手的人。”

周青吐出口氣笑容淡淡,“一碼歸一碼,分手這件事我還是想把你片成生魚片。”

“等你把身體養好了再說,中午想吃什麼我讓人送來。”

“什麼都行,你讓祁放回去吧,做藝人的哪有天天陪床的時間,幫我把閆成叫來我想問他點事。”

徐世顯抿緊唇似在忍耐,直到周青又問了一遍,這才咬牙切齒道:“你那個朋友,在我父親手裡。”

他追著周青上了棕天山,手底下幾個人去協助正準備偽造現場的花臉,沒成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的人連同周青朋友全讓父親的人端了。

“想殺我的人也是你父親?”

徐世顯移開跟周青對視的目光點了點頭。

“那好,把我交給你父親,只要讓趙閆成毫發無傷回到h市。”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不是想跟你喝茶聊天,他想殺了你,如果他要抹殺掉一個人太容易了,你他媽怎麼也這麼無私,你們姓周的人都是聖人啊,啊。”

周青咳嗽幾聲壓下嘴裡的血腥味,偏著身子把徐世顯扔在桌上的直刀握在手裡,“我曾經打過一場比賽,層層選拔淘汰掉一個又一個人就為了這把刀,那時候我年輕氣盛志向高遠,以為自己多牛逼其實就是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人。如果當初我不好勝,不跟你打那場斯諾克,不贏你,根本不會有後來的事。我以為我輸了那把刀是我運氣差技巧不如人,其實老天是在幫我,我以為我贏了你的時候其實我輸了。”

“我不是聖人,但我才是罪孽根源,我已經沒辦法接受身邊任何一個人再因為我受傷害,如果當年死的人是周青就不會橫生這麼多事端。”

徐世顯深深吸了口氣抓緊了旁邊的椅背,手背和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分外可怕,心裡最深的傷口被狠狠撕裂,剜心之痛疼的他直不起腰,“我說過,不會殺你第二次,誰都不行。”

“樓下是你母親的病房,祁放可以走,我會另外找人照顧你,但你別想離開醫院,你朋友我會把他帶過來。”

說完這句話徐世顯摔門離開,周青忍著腰部的刺痛感把自己放躺,眼前一片亂麻,握太緊刀柄硌痛了手掌,周青用刀尖抵住心髒靜靜觀察映照在刀體上的自己。

他其實不想死,他很貪圖溫暖。

【“哎,你也在這啊,要不要比一場?”

週末陪同學來放鬆心情的周青,意外撞上了正在打桌球的章銘,不過也不奇怪,學校周圍的娛樂活動除了網咖就是這幾個五根指頭數的過來的地方。

“不比。”

“怕輸啊?”

同學開了一桌,周青把雙肩包往沙發上一扔,扭頭冷冷的道:“我贏了你你就離我遠點。”

章銘呲牙笑,別提有多欠扁。

周青這人有多優秀,讀中學那會穩穩霸佔級部第一名三年,後來以絕對的高分考入c市中英文學校,平常打籃球玩板玩累了會在第一排趴倒睡覺,即使老師拎他起來做題給他一分鐘緩沖時間立馬就能將解體思路完整呈現在黑板上。

關鍵是這人不僅學習好,籃球斯諾克都玩的賊六,撩的一手好妹卻不自知。

承載了眾人期望的標準別人家的孩子。

周蕩時常感嘆,人與人之間差別大了去了,即使是雙胞胎他也望塵莫及。

結果,周青同學自信滿滿卻在這場比賽中慘遭滑鐵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