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還有什麼美好的東西嗎?沒有,所有的東西破碎著向深淵墜落,一切的一切都將毀滅。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我身處黑暗曾經有那麼一束光被我親手扼殺了,我要以何種方式扼殺我自己。

四處霧濛濛,像陷入沒有盡頭的幻境,徐世顯追著前邊若隱若現的身影一直追啊一直追可他追不到,前邊那個人一直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他追他動。

“你就不能等等我嗎?不能跟我說句話嗎?”

“周青,周青我求你看我一眼。”

“周蕩!”

身影驀然停住,徐世顯眼眶酸澀捂著左胸口步步靠近。

信奉馬列唯物主義的徐世顯,第一次虔誠的相信人死後會有靈魂,會見到自己想見的人,以悔悟,以愧疚,或以贖罪。

“我跟你道個歉吧,我知道我對你做錯了很多,所以你都不願意讓我夢見你,我知道錯了,”徐世顯語無倫次的道著歉,深喘口氣穩住情緒,從頭開始一件件細數自己的罪行,“我不應該不尊重你的意見,不應該跟你動手,不應該限制你的自由……”

“我不想聽。”

聲音從虛空中來,徐世顯欣喜的從背後想抱住他,手剛碰到人就散了。

“周蕩,周蕩……”徐世顯在混沌中奔跑摔倒在地,影子已經消失了,他蜷縮成一團絕望的低聲啜泣。

沒想到吧,自己也有這麼狼狽的一天。傷口撕的鮮血淋淋,孤零零身處萬裡荒野。

“胃出血,兩根肋骨,四次高燒,三十四巴掌,還有,我不相信你會懺悔,就算你會懺悔也沒有用。”

徐世顯踉蹌地爬到周蕩跟前,死死握住他的腳踝,周蕩的臉陷進陰影裡他再努力也看不清,“我會彌補,我知道錯了,你他媽不能扔下我一走了之,只有扔下我不行,只有這個不行……”

“我求你了,我真的在彌補,求你別不要我……”

“兒子,兒子你醒醒啊,你這是在要媽媽的命啊,起來跟媽說句話好不好。”

“馬上聯系史密斯先生,最遲明天我要把我兒子轉到安德森醫院治療。”徐父對著電話頤指氣使道,緊握的手青筋暴起透露出心裡的不甘與慌張。

真吵,徐世顯動動眼皮不甘心的睜開眼,跟他血緣關系最親的兩個人正焦急的聯系醫生,入目所見,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高興。

“兒子啊,有沒有哪不舒服?”

“沒有,挺好的。”

徐世顯以手撐著床坐起來剛想下地被母親攔住,徐母嘴唇張張合合神色拘謹的商量道:“一會啊咱們做個檢查,媽不是說你身體不好啊,醫生建議呢你做個檢查,做一個媽媽也好放心。”

那群醫生說她兒子腦子裡有疑似陰影,需要做進一步檢查,怎麼可能呢,她兒子明明健康的很。

“不用查了,”徐世顯抬手示意助理將外套遞過來,穿上外套不顧母親的阻攔指著太陽穴坦然道:“是真的,這裡有個腫瘤,惡性的。”

“不會的不會的,兒子我們肯定能治好的,媽給你把全世界最好的醫生都找來,天罡,去找醫生啊。”

“好。”

“不用了,”徐世顯正視自己的父親,抱著最後一絲僥幸問道:“當年的事,你到底有沒有後悔過?”

“我為什麼要後悔,我為自己兒子掃清障礙何錯之有?你老實在醫院待著,明天我送你去安德森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