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姐打電話說試戲的結果要等,讓他在家安心待幾天,周蕩幹脆的應下了沒太放心上,試戲也是一番人生經歷。

周蕩進超市買齊工具搭公交去了郊區爺爺家,擼袖子準備把老屋裡裡外外的門檻給拆了,他爺爺七十三歲高齡,家裡進進出出留著這麼高的東西實在不合適。

“唉,這門檻還是娶你奶奶的時候特意做高的。”

“是,我奶奶要知道他孫子現在拆了也肯定不會怪您。”

“你怎麼知道她不會怪我,她脾氣可大了肯定罵我呢。”

“您要是哪天晚上被門檻磕著碰著了,奶奶站旁邊無能為力肯定要怪她自個兒,您說是想讓她怪你還是怪自己?”

爺爺痛定思痛,遞了一把錘子過來:“那還是怪我吧,趕緊砸。”

周蕩笑著接過沒砸,拆這東西要有技巧,好歹跟了他家幾十年了能溫柔拆則溫柔拆吧。

兩小時後,周蕩抱著三條門檻丟進了廂房,這屋從十年前就開始堆雜物,堆的還都是年代久遠的東西。他不是個喜歡回憶過去的人,所以一直避免跟舊事舊人摻和,老屋是,祁放也是。

第二天剛把被子抱出去曬,助理萌萌給他打來電話,說有家小眾品牌的店缺模特問他去不去,周蕩當即一拍大腿:“去!”

誰能給他工作機會就是衣食父母,他沒理由拒絕。

“蕩,”

“咋了,我下午回公司您記得兩點左右把被子收了。”

“你哥那個案子,兇手抓到了嗎?”

周蕩禁聲,壓抑著情緒,好一會才說:“沒,聽說跑國外去了,引渡還需要一段時間。”

“我就知道,”爺爺從兜裡掏出一卷紅票票:“這自古以來啊,不拿錢不辦事,蕩啊,你去把錢給人送了,你哥可不能白死。”

“爺爺,人現在公職人員不收這個……”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人家可以不收但你要送。”

也許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真的是普世法則,從古至今都勾住了人情的最薄弱處。

人人都信,人人都受制於它。

“好,我去送。”

周蕩點了點,足有二十張,從他工作後他爺爺死活不要他錢,這錢是老人家省低保養老金一點點省出來的,周蕩覺得手心裡燙的難受。

最無力的事,不是抓不到四處逃竄的兇手,最無力的是明明知道兇手是誰,卻只能仰望著他耀武揚威。

“人老了,越來越對這日子食髓知味,活的沒盼頭。”

周蕩鼻頭一酸:“爺爺,我媽還是老樣子,我只有你了,我什麼都沒了。”

“咳,混小子,哭個屁,你爺爺戎馬一生臨了會找棵歪脖兒樹解決自己嗎?回去工作吧,隔三差五來看我一眼就行,別經常來,打擾我和你奶奶的二人世界。”

“哦。”他奶奶走了十多年了,老爺子這麼多年靠著念想活著從來沒想過續弦找個老太太搭夥過日子。

老爺子常說周家産情種,周蕩爺爺是,大伯是,就連他自個兒一單也八年,唯獨他那個便宜爹是個劍走偏鋒的異類,變著法凸顯自己與眾不同。

回去的路上週蕩搭了輛順風車,趕巧了司機也回市裡,坐進副駕駛頭枕在車窗上隨著車行進左搖右晃,司機忍不住喊醒他:“你頭擱在玻璃上來回硌的不疼嗎?”

“有點。”周蕩直起身靠在椅背上。

“小夥子讀大學了吧?”

司機很熱情的跟他搭話,他家裡有個差不多大的兒子,看了年紀相仿的十分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