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睏乏的很,實在是懶得動,把臉埋在枕頭上良久,才不情不願的起身,趿拉著鞋子,眼睛勉強扯著細細的一條縫隙,過去關門。

兩條胳膊痠軟無力,連合個門都費勁。可就在房門合上的那一刻,她驀然清醒過來,一把將房門重新開啟,瞪圓雙眼向漆黑的雨幕中望去。

雨幕中,長髮披散,白衣詭異……

她暗自慶幸自己的膽大,若是換做那個無膽的臭小子,非得以為大半夜看見了貞子不可。

她什麼都來不及想,抓起門邊的雨傘,就衝了出去。

花慕寒站在白天長汀與塵煙比賽的那株杏樹下,無數的花瓣兒被雨水打落,貼在了他的臉上、衣服上。

白色的綢衣在黑夜中很顯眼,披散的長髮盡數被淋溼,而那個當事人卻似是很享受,雙目緊閉,下巴高臺,唇角還掛著舒心的笑,任憑雨水大力的沖刷。

“你這是要瘋啊!”

無比清亮的聲音嚇了他一跳,立即收笑沉臉,皺眉向飛奔而來的那個身影看去。

下一刻,他的一隻手便被那個大男孩兒緊緊抓住了,頭頂上也被遮上了雨傘。

長汀拽著他就向房中走去,嘴裡還不住的嘀嘀咕咕,“有什麼事想不開的,非得大半夜的出來淋雨?難道不知道這樣會受寒嗎?真是不讓人省心!”

花慕寒比她高出了一大截,她不得不將手臂舉的高高的,還特意把雨傘的大半都遮在了他身上。

用力一甩,長汀的手便被甩開了,那雙狹長的鳳眸裡,閃過了慍怒。

長汀先是一怔,見他的身子又退回了雨中,倔脾氣也蹭的上來了,把雨傘給他遮回去的同時,氣急敗壞的大聲呵斥道:“花慕寒!你有病吧?想自虐就說一聲,我馬上回去睡覺,看都不帶看你一眼的!”

花慕寒徹底被這個愣頭傻小子給震住了。他是五歲那年來的無憂谷,獨孤義讓他居於落花圃,並指花為姓。他現年二十一歲,十六年來,還從未有一個人敢直喚他的名字,包括獨孤義!

長汀見他神色冷峻的盯著自己,邊伸手重新去拉拽他的手,邊氣呼呼的嗔惱,“表面上看著挺穩重的,行事怎麼這麼幼稚?這麼大的雨,也是好淋的!”

手又一次被無情的甩開了,而且甩的有些狠,長汀險些站立不穩滑倒在滿是泥水的地上。

“我喜歡。”花慕寒顯然很是不悅,再次脫離了傘下,大步向花樹深處走去。

長汀心頭的火苗,騰地被點燃了!

跟自己玩叛逆呢?那個臭小子從上中學起就這樣,老師、家長沒人能制服他的,唯獨就是怕自己,膽敢乍翅兒,耳朵不給他擰下來!

“我還喜歡大雪紛飛呢,那我是不是就該把自己凍在雪山上啊?任性也該有個度!”長汀追上去,怒吼著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肘,無懼的仰視向他,“喜歡的方式有很多種,非得把自己的身體也奉獻出去嗎?等你纏綿於病榻時,還有力氣去喜歡所喜歡的東西嗎?還有力氣任性你所任性的事情嗎?”

花慕寒雙眼微眯,雨水順著他的下巴冷冷流下,暗暗握起了雙拳。

長汀看著他臉上、脖子上被冷雨激起的那層細密的小疙瘩,趕忙踮起腳尖又把雨傘給他舉過了頭頂,也不顧雨水斜斜的溼透了她自己的半側身子,語氣柔軟下來,如哄似騙,“好了,咱淋也淋了,快回去吧。”

燃燒的怒火被那輕柔的聲音壓下,等眸光落到她溼噠噠貼到身上的半側衣衫上時,更是徹底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