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這一聲怒吼,成功地阻止了孃家親戚的哭喊聲,不過他們面面相覷之後,都看到對方眼裡的不甘心與憤恨之情,遂把目光都落在皇后的父親的身上,他們不頂用,這皇后的父親承恩候說的話總管用吧。

承恩侯這個爵位是因為女兒是中宮之主才得來的,一向在朝中也沒有什麼實力,存在感也並不高,當然他有個當皇后的女兒,還有個當太子的外孫,真讓人忽略了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此時成為了一眾親戚的主心骨,承恩侯不由得挺直腰背,端著一張老臉看向女兒,“娘娘,也不怪大家反應這麼大,九皇子此舉是不將你這個嫡母看在眼裡,也沒將太子殿下看在眼裡,整一個目中無人,妥妥的白眼狼啊,娘娘,他這是要當九千歲啊……”

本來還能穩住情緒的皇后在聽到九千歲這三個字的時候,徹底爆躁了,“他憑什麼成為九千歲?沒有太子的扶持,他算個什麼東西?”

自家兒子的處境她這個母親比任何人都清楚,皇帝還沒到壽終正寢的時候,就還會再折騰,一個大千歲不堪用了,試圖堆一個七千歲出來,可惜這就是個目光短淺的,沒蹦躂幾天就被按下去了,現在倒好,還要再持植一個九千歲,她光是想想就氣得頭頂要冒煙。

一旁的太子妃蕭苓忙給皇后順氣,眼裡閃爍一下,嘴上卻道,“母后別動氣,千萬彆氣壞了身子……”

皇后看著這個兒媳婦孝順的樣子,心裡這才好受了一些,輕拍這個兒媳婦的手,表示她心裡有數。

“此事本宮知曉了,爹,你們先回去吧……”

“娘娘,現在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那個白眼狼就要把咱們家裡的人給斬了,如今救人要緊……”承恩侯忙道。

一說這個,一眾的親戚再度哭了起來,哭喊著說要救人。

蕭苓對於皇后的父親以及這些親戚都有幾分厭惡,在她看來,一動不如一靜,更何況人家掌握了罪證,皇帝那邊的火氣還沒有消呢,皇后在這個節骨眼上救人,那無疑是拿太子的前程來開玩笑。

“母后……”

皇后再度拍了下兒媳婦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此時她看向父親的眼神很冷,“本宮自有定奪,都跪安吧。”

承恩侯見狀,知道不能再說下去了,但此事沒能完美解決,他又覺得面子掛不住,更是覺得在親戚面前的威風抖不起來,心裡老大不痛快,跪安時他臭著一張臉轉身離開。

那一眾親戚沒人敢真的在這裡胡攪蠻纏,只好互相拉扯著行禮退了出去。

等到拖後腿的皇后孃家人都離開了,蕭苓這才急切地道,“母后,太子還在治災,若是因此事牽連到太子的身上,那就不妥了,不如直接到父皇面前,做個大義滅親之舉更好……”

皇后聞言,冷冷地看了眼急於撇清關係的兒媳婦,一字一句道,“他、們、是、我、娘、家、人。”

蕭苓頓時額頭冒出細汗來,她急於關心太子的處境,倒是忽略了皇后是個極愛面子的人,她孃家人求上門來,她焉會不理?對於好面子的人來說,最怕的就是別人說她的臉面不好使。

那些親戚們都以為皇后可以支手遮天,要不然也不會貪婪到連那些銀糧都敢動?可他們似乎都忘了皇后這個位份要廢也不過是皇帝的一道旨意罷了。

對於這個兒媳婦如何想,皇后目前不想理會,於是她擺擺手道,“你也跪安吧……”

蕭苓知道自己剛才那句話惹怒了皇后,她這太子妃也只是個表面風光的人,太子對她並無寵愛,若是沒有了皇后的支援,哪怕她是大將軍的女兒,在東宮的處境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於是,她亡羊補牢地道,“母后息怒,剛才是臣媳想得不周到,”她的眼底閃過一抹狠色,“這事既然是九皇子挑起來的,那麼能其人之矛攻其人之盾……”邊說邊小心地覷著皇后的神色。

皇后挑了挑眉,鼓勵她說下去。

“九皇子成樣一年以來,沒聽說寵幸過別的女人,可見他對那容氏是極為喜愛的,如今這容氏就在京中,不若把她喚進來宮來控制住,再傳信給九皇子,如果他敢動母后的孃家人,那麼就小心他妻室的命……真要讓一個人消失有千萬種方法……”

蕭苓的心裡其實也有幾分忐忑之情,這主意太陰損了些,但她還是堅持說下去,“然後為了洗清嫌疑,母后再去父皇面前大義凜然一番,表示願意大義滅親,相信父皇會相信母后的說辭,畢竟這是國母風範……”見皇后沒有喝斥自己,她心裡更穩了一些,“然後我們再去把淑妃請來,說是給九皇子妃做伴,這樣一來,父皇那邊不會起疑心,若是九皇子不肯照辦,那就用九皇子妃的血讓外祖父他們平息怒氣,事後都推到淑妃的身上便是……”

皇后一直靜靜地聽著,這個兒媳婦比死去的容靜春更為惡毒,但她還是一邊聽一邊在心裡盤算著這個主意是否可行,同時內心深處不由得提防起來,以防哪天這惡毒的女人把矛頭對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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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苓不再說了,而是靜靜地看著皇后臉上的表情變換,此時她的手心已經佈滿了汗水,這是她第一次做這樣惡毒的事情,可她不後悔,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沒有錯。

半晌,皇后點了點頭,“就按你說的去辦。”

蕭苓的心這下終於落在實處了,只要有這一遭,以後這婆婆會更為信任她。

婆媳二人的密謀並不完全是秘密,這宮裡都是皇后的親信,所以皇后在這裡一向沒有那麼多避忌。

但是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傍晚時分,容靜季牽著小皇孫在東宮的園子裡散步消食,看到孩子走累了,她就笑著牽著他到一處假山石下的石凳坐下,剛坐了一會兒,小皇孫就去池子裡看金魚,容靜季怕他會跌進池子裡,忙吩咐人看著,而自己卻沒有湊上去。

她正準備偷懶,所以身邊除了兩個親信丫鬟,也沒有留下旁人。

偏在這時候,她感覺到腳踝似乎被什麼東西打中,她忙低頭看了看,結果看到一個小紙團滾到她的腳下,她下意識地踩住,心裡卻是“咯噔”一下,這是什麼意思?

腳下踩著的紙團不知道寫了什麼,又是什麼人故意扔給她的?她的心裡閃過無數個疑問,但人家採用這個隱秘的方式拋給她,必然是不希望引人注目。

她朝兩名親信丫鬟使了個臉色,這兩人立即會意地找準方位看風,然後趁著所有人都關注小皇孫之時,她彎腰藉著整理裙襬的機會,一息之間就將那小紙團給拾了起來塞到袖袋裡面,之後裝做若無其事地撫了撫鬢邊的髮飾,好一會兒後,這才起身走向小皇孫,“魚魚看夠了,跟姨姨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