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靜秋沒有跟到前面去,而是在後面瞄了幾眼這江北總督,趙裕珊珊來遲,人家卻不急不躁地坐在那兒等著,然後看到正主兒出現,他也沒有託大,而是起身相迎見禮,整一套流程下來,是完全感覺不到他對年輕皇子的輕視。

趙裕也暗地裡打量了一番這江北總督,他與這人並無私交,畢竟結交一方地方的主政大臣那是犯了皇帝的大忌,這種錯誤他是不會犯的,更何況這江北總督從不與哪位皇子來往密切,顯然人家也避忌得很。

“讓許總督久等了。”

聽到這年輕皇子說著客套的話,江北總督淡然一笑,拱了拱手,“九殿下客氣了。”

再然後多一句就沒有了,顯然並不熱情,但趙裕也不在乎,既然你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那就公事公辦吧,反正他求之不得。

他也沒有多廢話,而是讓馮得保把其中一部分證據拿到江北總督的面前,然後他微微支頤,斜睨著這江北總督。

江北總督皺著眉頭翻看馮得保呈上來的證據,眼角餘光卻是瞄了瞄那一臉似慵懶的皇子,心裡開始有所計較,對於皇子出京一事他原先並不太重視,但底下的官員有人蠢蠢欲動,他也沒有按壓住而是在一旁作壁上觀,只要不在這地界鬧出刺殺皇子的事情來,他就不打算多管。

只是,沒想到這皇子不按套路出牌,直接就繞過那些蠢人蒐集了這麼多證據,並且毫不避忌地捅到他的面前,他就算想視而不見估計也不能了。

趙裕看著江北總督那沉吟的樣子,遂微微一笑,“這些證據,許總督以為是呈給陛下好呢,還是……”剩下的話他就沒說了,這江北總督能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江北省離京城最近,能坐在這個位置上,必是皇帝的親信,不然皇帝也不能高枕無憂,但是如果這些證據直接呈給皇帝,那麼這總督之位也就坐到頭了,肯定會被擼下來,更何況這背後還牽扯到皇后的孃家人,那皇帝會怎麼想?

越是深思,江北總督額頭冒的汗就越多,之前那份淡定從容與公事公辦的表情就越是維持不住,他是皇帝的親信,自然知道皇帝是多疑的性子,真看到這份證據,他不敢想自己的下場,那肯定很慘。

例來帝皇對太子的態度就很微妙,況且他此興有一腳踏兩船向太子示好的嫌疑,就算他辯稱不知道,但身為一方主官,他對手下人辦的事情一無所知,根本就說不過去,越是往深了去想,他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半晌,他再抬頭看向趙裕的時候,那挺直的背已經微微彎了下來,就連坐姿也有所改變,示好之意非常明顯,“九殿下放心,這些人犯了事,肯定要被抓起來追究到底,只是……殿下打算如何處置他們?又要處置到什麼程度?”

這等於是問趙裕有沒有商量的餘地。

畢竟就他所知,眼前這個皇子就是太子一派的人,事情涉及到皇后,那就必然要牽連到太子,皇后與太子是一體的,那麼你這個太子的親信是不是要賣皇后幾分面子?

江北總督這麼一想,微微緩了一口氣,或許事情沒他想得那麼糟。

趙裕微微一笑,把手中把玩的一枚令牌在江北總督的面前揚了揚,這塊令牌十分眼熟,江北總督仔細辯認了一番,然後認出了這是皇帝御賜的令牌,見牌如見皇帝本人,這下子他再也坐不住了,立即起身跪下請罪,“微臣罪該萬死,還請殿下責罰。”

這轉變在一瞬之間,但別說是趙裕,就是在背後偷看這一切的容靜秋也沒有詫異的表情,皇權至高無上,這塊令牌代表著什麼意義,大家都心知肚明。

容靜秋是趙裕的枕邊人,對他身上帶了什麼物品知之甚詳,甚至她還拿著這塊令牌把玩過,對此物有何威力那是知之甚詳。

她就沒再看下去,而是悄然地轉身離去,不管是皇帝的令牌還是太子的親筆書信,趙裕都有,這就立於不敗之地。

回到下塌的住處,她直接命小斗子備文房四寶,然後她就安靜地坐下來準備擬一些規章制度,想要讓這水利工程繼續下去,就必須要解決這徭役的問題,不然都是白搭。

想到天災,再想到這人禍,她突然有股迫切感,她想再多做一點,儘自己最大的能力,並不完全是幫助趙裕完成任務。

等趙裕會見完江北總督回來的時候,容靜秋已經塗塗寫寫浪費了不少紙張,此時她的表情有些煩躁,在現有的政策下,要想出一條完美的解決掉這些事情簡直是難於上青天。

趙裕見狀,上前一把拿起她手裡的筆,在她看過來要搶的時候,他直接一把抱起她坐到一旁靠窗的羅漢床上。

容靜秋掙扎著要下來,“這讓人看見不好……”

這是官衙,隨時都會有人闖進來,更何況她現在身著男裝,她可不想讓趙裕傳出斷袖的風聲,畢竟這樣於她也是臉上無光得很。

趙裕按住她,“別動。”

容靜秋有些不安地看了眼門口的方向,好在看到馮得保和小斗子在那兒守著,她這才稍稍安心,伸手圈住趙裕的脖頸,腦袋靠在他的肩膀處,細聲地問道:“都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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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裕心情還不錯地半靠在軟枕上,“那許總督是聰明人,他知道如何抉擇,不出兩日這事就會有結果。”

容靜秋聞言,眼睛一亮,“真是這樣那就好了,這第一炮算是打響了,只要關注到這件事,剩下的人想要耍滑頭就要掂量掂量,是好事。”

趙裕當然明白這一役的重要性,先聲奪人是很有必要的。

容靜秋心情一好,立即拉著趙裕起身,“快起來做事,別這麼懶……”

“我看你都快成了容扒皮了。”趙裕打趣一句。

容靜秋斜睨他一眼,河東獅吼一聲,“那你是起還是不起?”

“起,皇子妃吩咐到,小的莫敢不從?”趙裕一股腦兒地爬起來。

容靜秋這下子滿意了,拉著他到書案前,把自己起草的規章制度的草稿拿給他看,“我覺得這得形成一種規章制度才好,畢竟我們的精力是有限的,能做的就是統籌全域性,那就很有必要讓人按照設定好的路線去走,這樣才不至於走樣……”

趙裕初時讓容靜秋去想這善後的事情,不過是隨口吩咐一句讓她有得忙,沒真想讓她費心腦力去想這些個事的,但現在看她上面起草的規章制度,倒是讓他看出名堂來。

他原本有些漫不經心的,這會兒也全都收斂起來,態度認真起來,並且一條條地推敲其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