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靜秋這會兒也覺得尷尬不已,不過她還是很認真的解釋了一句,“我是希望你心裡能舒服一點。”

鍾義很想說不用她假好心,不過最終還是沒把這句話給說出來,畢竟對不起他孃的不是容靜秋,而是容澄,他把氣撒到容靜秋的身上,對眼前這姑娘不公平。

兩人都安靜不語,只要周圍來往的人吵吵嚷嚷發出的聲音。

容靜秋再看向容鴻的時候,容府管家滿臉笑容地上前迎人,隔得有些遠,她聽不清都說了些什麼話,不過看樣子,應該是些問候的話。

文如意滿臉疲倦,嬌嬌柔柔地任由容鴻扶著她,這舉動不但容府管家側目,就連經過的人也都會多看兩眼,有思想守舊的人暗地裡還撇了撇嘴,可身為當事人的容鴻和文如意卻是全然都不在意。

“你哥這眼光不咋的。”鍾義撇嘴道。

容靜秋很贊同地點了下頭,毒舌道:“他眼睛一向不大好使。”換言之就是眼瞎。

這話取悅了鍾義,而且在他看來,容靜秋說這話並不是在附和他,而是真心話,他心裡平衡了,這才不再陰陽怪氣的。

容靜秋其實不會跟鍾義計較他的態度,換位思考一下,誰都會心裡不平衡,這是人之常情。

容靜秋不再看向容鴻的方向,畢竟太辣眼睛了,文如意這樣的女人一向不是她欣賞的那款,所以還是別難為自己的眼睛了。

她這會兒探頭看向黑壓壓的人群,不知道道那個江南名醫楊仲文下船了沒有,其實上輩子她見過這人的。

那時候趙裕請他來給她調理身體,不過那時候的她對楊仲文不太信任,想著這不過是江湖遊醫,能有多少本事?就連太醫對她的病情都束手無策,什麼方子都用盡了,可她還是沒辦法懷上身孕。

遂對於他的醫囑也不太認真的執行,後來氣得楊仲文要收拾東西回江南,直說再也不侍候她這樣的貴婦人。

趙裕沒有指責她的態度散漫,而是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把人給挽留了下來,而她到底也不是真想砸人飯碗,經過這樣一番周折,她總算願意遵醫囑認真看病了。

思及這段往事,她想哪天她還是要去把葉氏的墳給刨了,要不然對不起她上輩子受過的罪。

好在她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楊仲文和他那小學徒,這人還是老樣子,一副嚴肅古板的長相,清瘦的身體顯得有些單薄。

“你要等的人到了?”鍾義也不再看向容鴻那邊,一轉頭就看到容靜秋往前走準備去迎人,於是也趕緊跟上去,看到有不開眼的人不小心要撞上容靜秋,他忙伸手隔開。

“對,就在那邊。”容靜秋笑道,這下子總算對容金氏有交代了。

鍾義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就看到了一個青年帶著個小書童剛走下船,兩人正茫然地張望著。

“可是楊大夫嗎?”容靜秋擠開人群上前朝楊仲文拱了拱手。

楊仲文上下看了眼容靜秋,眉頭皺得能夾死好幾只蒼蠅,並且一言不發。

倒是他的小學徒滿臉狐疑地先開口了,“你是誰?”

容靜秋倒是好脾氣地笑了笑,跟楊仲文打過交道,知道這江南名醫地脾氣是又臭又硬,遂對他眼下這態度不以為然,“我是容家姑娘派來在此等候二位的,楊大夫還請跟我過去,客棧都已經安排好了。”

“啊?你是容家姑娘派來的,失敬了。”小學徒忙給容靜秋行禮,然後背好行李,一把拉住楊仲文的衣袖,“先生,我們趕緊走吧。”

楊仲文卻不動身形,哪怕周圍人來人往,他也巋然不動,只見他一雙利眼似乎能將容靜秋看穿。

容靜秋女扮男裝以來,從來沒有一個男人會用這樣的眼光看她,頓覺頭皮發麻,這人不會一眼就看穿她的底細了吧?

果然,沒一會兒,聽到楊仲文道,“好好的姑娘家,偏要做這樣的打扮?說,你到底是誰?有何目的?不說清楚,我們師徒倆不用你招待。”

一旁的鐘義聽得目瞪口呆,說實話,若不是知道容靜秋的底細,乍一相識,他估計也會被她的男裝給瞞過去,畢竟不顯脂粉味啊,而且身高也不算太矮,怎麼看都是漂亮美少年,沒見他那一群大老粗手下沒有一個人能認出這是美嬌娥。

容靜秋倒是好氣度地輕拍了兩下手掌,笑道:“都說醫者對人體骨骼的走向十分精通,我以前是不大信的,如今見到楊大夫這本事,真真是開了眼界。”

她這裝扮曾經騙過徐太醫,至少被看穿之前,徐太醫是真的沒想到過她是女扮男裝的,因而她對自己的男裝扮相是十分有自信的。

或許與楊仲文精通千金科有關,畢竟看的都是婦女病,接觸過的女人相對也多,所以能看穿她是女兒身倒也不奇怪了,當然,她是不會深究這些的。

畢竟有求於人,她也爽快地承認自己不是男兒郎,不然這脾氣又臭又硬的楊大夫轉身離開,她再找個人去糊弄容金氏就不容易了。

楊仲文原本對容靜秋頗有防備之心的,但聽她爽快地承認是女嬌娥之後,他倒是對她沒有那麼多成見了,不過還是問清楚道,“你真是容家姑娘派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