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容馬氏手裡的酒杯因為驚訝過度而掉到地上,摔碎成一朵菊花,酒液噴灑出來,頓時酒香四溢。

不過,她很快就回過神來,匆忙跳了起來,微醺的酒意瞬間消散,忙道,“我這就過去。”

因起起來得太匆忙,她還不小心踉蹌了一把,容靜秋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眼裡有些擔憂,“嫂子,你還好吧?”

她剛在心裡算了算,上輩子容鴻也是這個時間左右歸家的,這段時間事情一樁接一樁地發生,她倒是把這茬事給忘了。

容馬氏推了推容靜秋的手,“沒事,剛起得急了,一時站不穩。”順手還拍了下容靜秋的手背,表示她清醒得很。

容靜秋到底不放心,畢竟她看容馬氏的樣子並不像欣喜若狂,反而一副受驚過度的樣子,遂道,“我過去跟你看看,回府這麼久,也沒見過二哥,頗為想念。”

這是客套話,她才不會想念容鴻這個親兄長,畢竟上輩子的感情也不深厚。

容馬氏此時卻沒有心思分辯這話的真心度有多少,還以為容靜秋真想念兄嫡親兄長,頓時眼神有抹隱晦的同情,她與容鴻成親的時間雖然不長,夫妻感情也不好,但她從未在容鴻的嘴裡聽他提起過這個大妹妹,反倒對容靜冬這個小妹頗為疼寵倒是真的。

她之所以知道容靜秋的存在,那都是容金氏唸叨時才知道還有這麼個姑子,可是因為丈夫的態度,她那會兒也不敢表現出對容靜秋的好奇心與關心,只能裝傻扮懵。

容靜秋倒是忙著整理衣物髮髻,再來就是用濃茶漱口洗去嘴裡的酒味,回過頭來看到容馬氏怔愣地看著自己,於是好奇地道,“嫂子,我哪裡還不妥?”

“沒,沒有。”容馬氏這才知道自己想事情想出神了,遂趕緊回魂漱口整理衣物髮髻,不能在婆母面前有所缺失,如今婆母好不容易對她和顏悅色了不少,她不想失去這份和顏悅色。

容靜秋吩咐林安氏照顧好喝趴下的三人,醒酒湯也備好,她們醒來就給灌上一碗,沒有什麼掛心事了,她這才隨容馬氏往正房而去。

姑嫂二人還沒有走近正房,就聽到容金氏高興的聲音,“這下子總算要回來了,為他,我都擔心得日夜難眠,就怕他在外吃不好睡不好,又怕差事太複雜,他應付不了,這下子人要回來了,總算能放心了。”

容馬氏的手瞬間攥緊帕子,她曾經無比地期待丈夫能早點回來,畢竟有了孩子她在容家也就徹底站穩了,但是這段時間婆母不刁難遷怒她了,與大姑子的關係越來越好,愛惹事的小姑子也安份了不少,她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再想起她還有一個丈夫。

“嫂子這是近鄉情怯?”容靜秋一眼就看出容馬氏頗有幾分忐忑,於是小聲地笑問一句安撫她的情緒。

容馬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容靜秋的手,這才起身走進裡屋。

容金氏一看到兒媳婦進來,把手裡的信給摺好收了起來,然後才招呼兒媳婦坐到自己的身邊,正想說什麼的時候,方才發現大女兒也過來了,她到了嘴邊的話又收了回去,看向女兒笑道,“怎麼一塊兒過來了?”

“我今兒個設宴跟姐妹們聚聚,這不把嫂子也叫來樂呵一下,就聽說二哥要回來了,我這不一高興就跟過來看看?”

她說話時,眼睛一直盯著母親看,不過沒能從母親的臉上看出什麼端倪來。

容金氏一聽,頓時開心道,“難為你還記得你哥,也對,你們兄妹都還沒見過面呢,回頭等你哥回來後,你們兄妹一定要多親近親近。”

容靜秋笑了笑,沒有回答這句話,就算她願意與容鴻親近,但容鴻對她一向不冷不熱的,並不是個好親近的人,上輩子也沒能處出兄妹的深情厚誼來。

不過比起她與容靜冬的惡劣關係,與容鴻這個兄長的關係算是好得多了。

容金氏高興之下倒也沒留意她回沒回話,而是又轉頭吩咐兒媳婦容馬氏道,“你把鴻哥兒的院子整理出來,這用的東西都要重新準備,這個馬虎不得,你是他的妻子,就要多費心,知道嗎?等他回來了,也會念你的好,我還指望你給我生個大胖孫子呢。”

容馬氏一聽這話,這段時間因為使用了容靜思教她的美容小方子,臉倒是白了些許,那兩抹剛爬上臉頰的紅雲格外的顯眼,因而微垂頭不好意思地道,“婆母,兒媳知道了。”

容金氏看她個表現,心裡也是極滿意的,借這個機會上下打量了一下兒媳婦,這才發現近段時日她似乎美了不少,不是指穿戴打扮上變美的,而是面板白皙了不少,俗話說一白遮三醜,看來半分不假。

“你也趁這機會多做幾套鮮豔點的衣裳,再打兩套鮮活點的頭面,這個賬我給你出……”

“婆母,兒媳那兒還有銀兩使……”

“這事就聽我的,這丈夫久未歸家,你打扮得好看點,他才能瞧進眼裡去。”

容金氏一錘定音,這份好卻沒讓容馬氏心喜,而是整顆心不由得往下沉,她似乎有了不好的預感,不過看到婆母這興高采烈的樣子,她又不好發問,這心裡頓時有如貓抓一樣,難受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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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好歹當了這麼多年的兒媳婦,她半點也沒有把心事表現出來,而是一臉歡喜地謝過婆母。

容靜秋看母親對容馬氏過份的和藹,頓時知道命運這個東西,哪怕走向略有些不同,但該有的軌跡有時候還是精準地重複著。

等容馬氏出去忙著收拾院子的時候,她這才拉著母親道,“娘,您是不是有事情瞞著嫂子?”

容金氏伸手輕颳了一下大女兒的俏鼻樑,“就你是個機靈鬼。”說完,重重地嘆息一聲,“我雖然平日時對你嫂子有些嚴苛,但物傷同類啊,可又有什麼辦法呢?我這當婆母的能說什麼?要罵也得等見到人了才能罵啊……”

容靜秋想起上輩子的一些往事,眉間緊蹙,“二哥在外面有人了。”

她想起上輩子自家兄長後院的那位來自江南的寵妾文姨娘,這是兄長庶長子的生母,柔柔弱弱的樣子,說著一口吳儂軟語,性情看起來溫和無爭,但也只是看起來而已。

這文姨娘無論是長相還是性情與容馬氏是南北兩極,從這側面去看,容鴻是真的極不喜歡容馬氏。

容金氏又再嘆息一聲,把剛才收起來的信件重新拿出來遞給女兒看,“你哥這個孽障在外面納了一房小妾,這事半點也沒有透露給我與你爹知道,如今人家懷了身孕,他剛才又立了功,這才有機會調回京城,也順帶把人帶回來過個明路。”頓了頓,“這事我不但不知道如何跟你嫂子說,還有你爹那兒,知道後估計也會氣得夠嗆。”